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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挑情 page 13 作者:佟蜜

  “陆……歌岩。”她恼得发抖。“你敢再戏弄我,我一定让你见血。”

  连“公子”都不喊了,看来她真的动怒了。他不正经地格格低笑。“真的?我好期待啊!”他将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她的解药!邝灵又急又惊。“你、你干么喝我的……”

  忽然,急切的粉唇被他堵住,酒液从他唇中流入她的。

  她不得不张口,烈酒入腹,一股热意自她体内升起,流入四肢百骸。

  酒已尽,他却不放她,温热唇舌摩挲她的,他滑入她嘴里,占领她,她体内酒气似着了火,烧得她昏眩。

  他不是在喂药,是在吻她——她猛然警醒,他早就知道她是女子!

  他吻得越深,对她倾注再也无法压抑的渴望,细细密密吮吻她,与她唇舌激切缠绵。他的需索过于急切,她难以承受,不禁柔弱低吟,更是引发他征服的欲望。

  他俯身压上她,大手握住她纤腰,隔着衣料摩挲她敏感腰际,她战栗惊喘,想躲,躲不开,他温柔而野蛮的灼热唇舌,她快要招架不住……她不及思索便往他的唇重重咬下。

  陆歌岩闷哼一声,总算放开她。他轻喘,墨眸异常闪亮,一摸唇,全是血。

  “你咬得这么重?”

  “我说过要让你见血……”她呼吸破碎,两腮嫣红,染血的粉唇显得妖艳。

  “好,有你的。”他不怒反笑,瞧了瞧指上鲜血,将指尖送入口中,吮掉血迹,他墨睫半垂,俊颜陶醉,仿佛品味绝世佳酿,忽而向她飞去暧昧勾魂的一眼,他眼神似电,她口干舌燥,一阵酥麻窜过全身。

  “你自己的血滋味如何?”她强装镇定。

  “有你的味道,好甜。”他微笑,她这一咬总算让他冷静下来。“解药没那么快生效,你还是在我这里睡吧!”

  “我不——”

  “你若坚持回房,我只好把你唇上的血舔干净,再送你回去。你若留下,我只拿帕子替你擦,你喜欢哪种?想必是舔——”

  “你快去找帕子!”

  “唉呀,你真不老实。”他啧啧低笑,取来帕子,先仔细擦净她柔软的唇,才擦拭自己的。

  “既然你知道不是我对阿卫下毒,为什么还要对我下药?”

  “你上回对我下药,我总该回敬一次吧?”她不悦瞪他,他轻笑。“我说过,我是有仇必报。”

  “我睡这床,你睡哪……里?”药力来得快,她说话又含糊起来。

  “我就在那边椅子歇一晚。刚才是我不该,下回我会克制住。”

  还有下回?这表示他对她不是一时兴起吗?她很想问,但眼皮越来越沉,坠入梦乡前,只听见他低沉温柔的嗓音∶“睡吧……”

  邝灵睡得极沉,一夜无梦,再醒时,天色已大亮,都过午了。

  她揉揉酸涩眼皮,身体还有些酸软,见一个丫头候在房中,她问∶“陆公子呢?”

  “陆公子说他有事要办,吩咐我在此守着,他买了些包子给你吃,还说请你醒来之后,不要离开房间,等他回来。”丫头指向桌上层层包裹的布巾。

  丫头眼神有些古怪,大概是第一次伺候在男人床上醒来的男人吧?邝灵让丫头打盆洗脸水来,便遣走她。

  她洗了脸,拿包子来吃,才发现他将她的物品都拿来了,包括她的随身衣物与装药的木箱。

  他该不会是要她往后都与他同住一房吧?她微热了脸。他究竟何时发现她是女子?又是如何发现?她自幼穿男装,从未有人识破,难道她有什么不自知的破绽?

  既然他知她是女子,昨晚那番话就说得通了,他对她有情,且狂妄地认定她也是,他看出彼此的相似,认为他们应该相守……可她不这么想。

  的确,他们都是不喜乏味平淡的人,同样不定性,正因他们是棋逢对手,一时惊艳,就像晚霞,短暂的灿烂绝艳之后便是漆黑,一时的喜欢,能牵绊彼此多久?

  短暂如流星的激情,她不想要,宁可继续过平平稳稳的生活。

  第8章(2)

  她吃了包子,仍觉得全身疲软,想出去走走。虽然他要她在房中等他,只要她别走太远,应该无妨吧?

  她离开房间,冰冷的空气让她精神一振。她信步而行,来到一座小庭园,园中有个池塘,池子表面已结冰,一座小石桥横跨池上。

  她踱上桥,坐在石桥扶手上,眺望景致,正觉心旷神怡,忽闻脚步声传来。

  她含笑回头——笑容顿止,来的不是陆歌岩,是孙二。

  “邝大夫!”孙二有点喘,似乎是急忙赶来的。“我刚睡醒,就听下人说昨晚有蒙面人袭击你和陆兄,我赶到陆兄房中却找不到他,听丫头说你昨晚在他房里过夜,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幸好有陆大哥在,将那人赶走了。”

  “陆兄有看到那人的面目吗?知道那人是谁吗?”

  “对方蒙面,我们都没看见,不知对方是谁。”她只看见对方的眼楮,如今天色大亮,对上孙二的双眼……

  都怪那麻药害她神志不清,她该想到的,宅子里除了孙二,还有谁有那等身手?只是她以为孙二不会对陆歌岩动手,真是失算了。

  “陆兄半点头绪也没有?会不会是他的仇家找到这里来?”孙二瞧着她,陆歌岩应该没有识破他,否则他此刻不会好端端站在这里,而是躺在棺材里。

  这男人的身手实在好得可恨,昨晚没能杀掉他,他必然严加提防,要再对他下手是难逾登天,除非他手头有什么能牵制他——例如一个人质。

  只要捉住邝灵,不怕他不束手就擒。

  “陆大哥什么都没说,也没听他说有什么仇家。”见到孙二不怀好意的眼神,邝灵暗呼不妙,这里四下无人,孙二若要强行带走她,她根本无法抵抗啊!

  “唉,不知道对方是谁的话,就有点棘手了。陆兄自保不是问题,但邝大夫不懂武功,若有个闪失——这样吧,我正好约了些江湖朋友过来,我另行给你安排一间房,让你和我这些朋友一起住,他们可以保护你。”

  “谢谢孙爷的好意,有陆大哥在,我想一般贼人也动不了我。”

  “但他不能随时随地跟着你啊,好比此刻,他不在你身边,若是贼人突然现身,你如何抵抗?”孙二走近她。

  “我打不过,还可以逃啊!”现在能往哪里逃?就算大声呼救,宅中下人都听赵姨娘和孙二的,没人会来救她。

  “万一逃不了呢?你是陆兄很重视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在我府上作客,我保护你也是应该的,我是好意,你就跟我来吧!”

  孙二伸手拉她,没想到她不闪不避,就让他拉住手腕。

  他暗喜。有了这妮子在手,陆歌岩再强悍也得屈服,先将横山密书拿到手,再杀了他,最后再杀邝灵——

  却见邝灵眼神望向他身后某处,她星眸闪闪,粉唇似扬非扬,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孙二回头,赫见陆歌岩就站在不远的梅树下。

  邝灵咬着唇,眼中唯有梅树下那挺拔俊朗的身影。分明天天都见到他的,为何心跳得这么急?因为他们已知彼此心意吗?

  他神色仍如平日从容,又有些不同。他走到她身边,瞧了孙二一眼,眼光落在她被孙二握住的手腕上。

  孙二立刻像被螫到似地松手。“陆兄别误会,我是听说昨晚有贼人潜进府中袭击你们,所以特来关心两位。”该死,邝灵已落入他掌握,若是他挟持她,不见得无法和陆歌岩一拼,但他就是怕了这男人,不敢动手。

  “嗯,有劳孙兄挂怀了。那人中了我一剑,若非要护着邝大夫,我早就砍下他人头。”陆歌岩站在邝灵身畔,不着痕迹地将她与孙二隔开来。

  邝灵猛然发觉他是哪里不同——他的嘴唇肿了!是她昨晚咬的,唇上还留着她的齿痕,他竟然毫不遮掩,神色自若地出现在人前……

  “陆兄可知那人是谁?”

  “对方蒙着脸,我没瞧见,八成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像是被女人当作玩物,所以不敢光明正大与我交手,只会干这种偷偷摸摸伤人的勾当。”

  孙二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却又随即隐去。“以陆兄的武功,那人能逃脱真是侥幸。陆兄的嘴唇是怎么回事?”

  “昨晚我和一只猫玩,被咬了一口。”感到身边的“猫”羞窘交加地恼瞪他,陆歌岩愉悦微笑。

  “喔?我倒不知宅子里有猫呢!”孙二干笑了声。“总之,幸好两位平安无恙,我会吩咐下人多留意,那人若敢再来,我一定要捉到他。”

  装傻的功夫倒是不错。陆歌岩道∶“也不须见到长相,他肩头中了我一剑,就在这里——”他骤然出手抓住孙二左肩,指力如铁钳,捆住昨晚剑尖刺入之处。

  孙二眉头也没皱一下,点头道∶“左肩有伤是吗?这倒是个记认,届时抓到人,就可以比对。”

  “那就有劳孙兄了。”还真能忍的。陆歌岩勾唇,松开手。

  “应该的,两位也请多小心。”孙二告辞离开,一转身,整张脸都扭曲了,心里把陆歌岩的祖宗咒了个遍。

  这一抓差点捏碎他肩骨,伤口肯定破了,幸好绷带绑得够厚,没渗出血来。陆歌岩分明在怀疑他,没有当场揭穿只是因为没证据吧?不能再拖了,他约的帮手已经到了,得立刻收拾掉陆歌岩——

  “哪来的猫咬你?”等孙二离去,邝灵立刻不满地咕哝。

  “当然有,是一只姓邝名灵的骄傲小猫。”陆歌岩轻笑。

  “你何时发现我是女子?”

  “在李府遇见你时,我就知道了。”

  “不可能!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那时你掉了一条帕子,你说那是六夫人给你的,但李老头的醋劲大得很,不可能让他的宠妾将贴身手绢送给一个男子,我立刻起疑,再仔细打量你,马上就发现你是女子。”

  就凭一条手绢?他未免太精了吧,邝灵想了想。“那么李老爷也早就知道我是女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得问他,可惜他人已下了地府,回答不了你。”

  “既然你知道我是女子,一路上还那样对我,轻薄我……”她扁嘴。

  “我几时轻薄你了?”

  “你敢说没有!我们住黑店那晚,你在我面前沐浴,后来还赤裸裸地将我……将我……”她粉脸红透,无法重述那羞人的状况。

  “那怎么是我轻薄你了?我在沐浴,难道还穿着衣服?我为了保护你才把你搂在胸前,明明是我被你看得清清楚楚、巨细靡遗,该说是我被你轻薄了才对。”

  他倾身向前,双臂搭在她身侧的石栏杆上,正好将她困住,在她火红的柔嫩耳垂边低语∶“你放心,我没打算让你白看,现在,我要来向你讨回这笔债了。”

  “哪有什么债?是你自愿给我看的……”她两颊火烫,心跳得好急,猝然偏过头,不敢看他,只怕再瞧他一眼,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看着我。”他的轻喃柔得能融化人。

  僵持半晌,她熟透的粉腮与困窘的星眸转向他,与他眉对眉、眼对眼,他眼中浓烈痴迷的情夺走她的呼吸,她颤声问∶“你要什么?”

  “要你的全部。”

  她的心有一刹那意乱情迷,忘了跳动。“可是……为什么是我?我不貌美,甚至对你不怀好意,对你下过药——”

  “我偏偏就喜欢你的不怀好意。我说过,我们都是不甘平淡之人,你虽非绝色,但你有胆量,聪明而无畏,敢扮成男子潜至我这样危险的人身边,我不曾遇过你这样的女子。”

  “这么说来,你喜欢我是因为新鲜吧?”与她先前猜测的相同。

  陆歌岩一怔,难以反驳。“并非完全是因为新鲜,我确实因此受你吸引,但这只是个起头——”

  “那么,新鲜褪去之后呢?你就会将我抛弃吧?甚至,若我不是这样一身打扮,对你做这些事,你就不会受我吸引吧?我喜欢上你,是自己始料未及之事,但我想做的事依然没变——我想行走天下,编写一本毒物专书,既然我没什么空闲,你也早晚会厌倦了我,我们何不好聚好散、到此为止?”

  他默然片刻,道∶“的确,我刚开始注意到你,是因为新鲜有趣,但我不会因为新鲜便让一个女子睡在我床上。要印证的法子只有一个,就是我们花时间长久相处——”

  “要多久?三年?五年?编写书籍是浩大工程,要跋山涉水,要去危险的地方,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我早都计划好了,无法挪出几年给你。”带着对彼此的美好记忆在此分别,不是比最终不欢而散更好吗?

  “连几年也不行?”他要的不只是几年,他想要全部的她啊!“你的计划中,难道容不下一个爱你的男人?”

  爱你的男人……她的心被一股柔情掐住,轻声道∶“我出生时,我爹给我排过命盘,说我命格既阴且邪,必须当成男孩来抚育,才能平安长大,所以我自幼穿男装;他还说我命中注定无姻缘,我以为我这一生……是不会有夫婿的。”

  “命格既阴且邪,说的倒像是我。不过我是为人既阴且邪,不必排命盘也知道。”他自嘲,逗笑了她。“如果我陪你云游天下,你愿意一面写你的书,一面观察我的心意有几分真吗?”

  她惊讶。“你愿意陪我?”

  “不行吗?你总要有个人帮你携带纸笔、扛行李包袱吧?或许你想的是离开数年后再回来,若我心意不变,你便接纳我;但我不放心你只身远赴异地,再者,我一定会很想你的。”他微笑,略显腼腆。“以我的个性,想你时一定会追去,你终究摆脱不了我的。”

  她讶异而感动。他对她难分难舍,愿意陪她完成心愿,他是如此珍惜她,这一切美好得像是一场梦,但她仍有最后的疑虑。

  “若是我答应了你,我们即刻出发,走到半路,你发现阿卫倒在路边,身边有一碗我写的方子所熬的药,你会怎么办?”

  “你对阿卫——”他闻言错愕,惊疑不定。

  “我没有,但被我这么一说,你还能心无芥蒂地跟我上路吗?”

  他的反应刺痛了她,但她不想自伤自怜,只想了解他为何多疑至此?

  “在我对你下药之前,你就怀疑我,打从一开始你就不信任我,如果你不相信我,又怎会真心喜欢我这个人?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一直对我有疑心?”她低声问∶“我不能成为你信任的第四个人吗?”

  “你没做错什么,我相信你。”见她怀疑地望来,他苦笑。“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是我……我一直无法……相信别人。我家人过世后,除了师父和阿卫,我谁也不信。”他欲言又止,想对她倾诉,话到口边就是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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