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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心的距离 page 7 作者:楼雨晴

  “韶华,有些事情,我不见得方便告诉你,但是只要我对你说出口的,就绝对不会是谎言,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回视她,轻轻点头。“好。”

  离开她家时,时间尚早,他们绕路去挑婚戒,舍弃多余的掩饰,大大方方,与他十指交扣。

  他看了她一眼,她洒脱笑回:“早晚要说的。”早早曝光,也好。

  于是,挑完婚戒的隔天,她上了各大报娱乐版头条,面对记者询问,她亮出右手婚戒,笑回:“我要结婚了!”

  继两人的事曝光后,蔺韶华也找了一天,甩掉跟拍的狗仔,低调带她回去见养父母。

  这几日,住家及工作处,成天地被跟监,实在是被跟烦了。

  “辛苦你了。”丁又宁一脸歉意。知他生性低调,不喜张扬,如今平静生活被扰乱,没有一天能准时进办公室,他心情必然不会好。

  “别说这种话。”既然决定要娶,就已预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况,这些还只是最基本的小菜一碟。

  想当然耳,这几天媒体报成这样,养父母那头自然不会不清楚,不用多作介绍,也已心照不宣将她当成自家人招呼,连薇霓都早早改口,大嫂长、大嫂短,喊得可亲热了。

  第六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2)

  两人被留下来用餐,餐后蔺韶华被养父叫去泡茶聊近况,丁又宁被叫上天台,说是帮忙照看顶楼晒的花菜干,其实是有些掏心窝子的话,想私底下对她说。

  蔺韶华的过往,这段时间已被各方狗仔起底得差不多,包含由小到大读什么学校、创业经历,身家背景等等,她每天看报纸都有新发现,但狗仔扒粪功力再强,有些私密事,还是没本事挖的。

  养母说,韶华是八岁来到他们家,在这之前,待过一年育幼院。

  他们跟韶华家原是邻居,彼此相熟,她也觉得韶华这孩子乖巧,懂事早熟,小小年纪就懂得照看母亲,颇得她的缘,也格外令她心疼。他母亲一时情绪极端,走上轻生的不归路,是他们家第一个发现,报警处理。

  韶华被安置在她工作的育幼院一年,她与丈夫商量再商量,思虑周全后,着手打点领养手续,将韶华接回来。

  关于韶华的家庭状况,过去言谈间,多少由他生母那儿知悉一些。据说他本来有个健全家庭,父亲开间小小的贸易公司,一家三口家境宽裕,倒也完满幸福。

  偏偏千不该万不该,那男人鬼遮眼,犯上七年之痒,恋上了个小明星,爱得死去活来,没她不行,毅然决然抛弃家小,那时韶华都还不满五岁。

  原以为真爱无敌,情比金坚,可讽刺的是,那小明星不过是演了多年戏,要红不红,扶不上轿,当了一辈子三流演员,私心打着想找稳定饭票的算盘罢了。

  毁了人家一家子,却又在有更好的选择时,攀上条件更佳的金主,韶华的父亲才真正清醒,惊觉自己犯了什么蠢。

  他曾经回头找过发妻,那韶华的母亲也是个硬脾气的,当下将他轰了出去。男人惊怒悲愤,生无可恋,竟干下傻事,与小明星同归于尽。

  消息传来之后,没多久,韶华的母亲也跟着去了。她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丈夫,只是一口气闷在心里出不来,三年多的屈辱痛苦,实在心难平,哪知道丈夫吃她几次闭门羹,便走上绝路。

  “韶华会跟你在一起,我其实挺意外的。”他很反感那些徒具美丽皮相的女明星,贪图享逸,虚荣浮华。

  不能怪他对艺人心存偏见,他的家几乎可以说是被女星一手毁掉的,实在难有好感。

  他妈妈也该骂,虽说被丈夫抛弃确实是苦,但也得想想她身边还有个儿子,却成日沉浸在自身的悲愤当中,怨天尤人,情绪极端,轻生那一年,还逼着儿子发誓,这辈子不会跟女艺人有任何牵扯,否则必不得善终。

  哪有这样为人母的,恨女艺人恨到连儿子都诅咒下去,简直变态,难怪在韶华心里,埋下那么深的阴影。

  但……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命吧,三百六十五行,韶华偏偏谁也不爱,独独挑上了个女明星。

  这是他们的缘,避不掉,只希望,会是一段善缘。

  “韶华这孩子,看似坚强,可是他的脆弱、还有伤口,是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无坚不摧。”

  或许,丁又宁的出现,就是为了修复他心口那道陈年旧伤,女明星种的因,由女明星来了结这个果。

  这韶华,想来也着实教人心疼。从小,心里就藏了这么多苦,却一句埋怨也不曾,反而年少老成,帮着担这个、担那个的,沉稳好似能担尽一切烦忧。

  当初收养他,本是想给他健全的家庭成长,可其实,他身为家里年纪最大的孩子,总是很有自觉地帮着她照看两个小的。

  薇霓倒还好,女孩家就是疼着护着,别让她在外头受委屈、被欺负,反正孩子没长歪,乖乖巧巧,也左一声蔺哥,右一声蔺哥,当他是长兄敬爱、受教。

  伟松就令人头疼了,自觉是大老板的命,满腹才干无处发挥,想着做生意赚大钱,却又不肯按部就班来,老是眼高手低,好高骛远,做什么赔什么,这些年都不知惹多少麻烦。

  也幸好,有韶华担待着,否则她白发不知长多少根去了。

  明明只小韶华两岁,怎就没有韶华一半懂事,一度想放弃,任他自生自灭算了,可终归是自个儿肚皮里出来的,放不下。

  “我也不只一次跟韶华说,要他别管伟松,但他总是不听。”孩子是她生的,被拖累是她的命,但韶华没有那个责任,也没有义务,她不想连韶华都被耽误。

  每当想起这些,总是觉得又心疼,又亏欠,把丁又宁叫上来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她多疼他一些,他担待得太多,也该有人来疼疼他了。

  丁又宁被说得很心虚。她好像……也是被他担待的那一个,一路以来,都是他在包容迁就她居多。

  回程的路上,蔺韶华开车,她坐副驾,不住地偷瞄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好吗?”

  “没有啊。”她迅速摆出一脸天下太平。

  “如果是我养母跟你说了什么,不用放在心上,我没有那么讨厌艺人。”

  最好是。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初识时有多给她脸色看?

  证词太薄弱,蔺韶华只得补上几句:“至少不会迁怒到你身上,这点我分得很清楚,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那个了,我只是在想吕伟松。”刚才在吕家没见到人,从他养母口述的讯息来看,不太妙。

  原来,他这儿也有个麻烦包啊……叹气。

  他神色一动。“伟松本性不坏,只是太想证明自己给大家看,又不肯脚踏实地慢慢来,总想一步登天。”

  于是,连累他得时时替人擦屁股。

  不必多说,她完全懂下文。

  蔺韶华开业两年,听爹地说,在业界口碑不错,营收稳定、客源稳定,出门却还是以计程车或大众运输工具代步,用膝盖想也猜得出,八成就是太勤于替某人收烂摊子,导致自己至今连车都没能买。

  “你明明可以不管的。”连他养母都叫他抽手了,他自虐吗?

  “我如果不管,就会落到我养父母头上,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说穿了,他是在替养父母担,不是替臭小鬼担。

  见她静默不语,他复又道:“这是我的问题,不会影响到你。”

  她白了他一眼。“都要结婚了,分什么你我。家人没有办法选择,这我明白——”顿了顿,说来真是家丑,她这头也有一个,不过不必让他知道,反正她处理得来。

  那个人……连她的婚礼都没有意愿参加,说来干么?

  她不是没有提,但那人一开口只在乎礼金桌有没有人处理、牵她的手走红毯的是谁,如果连他的女儿要嫁,都让向怀秀抢尽风头,他何必去……

  由出生到现在,是爹地和叔抚育她、用尽心思让她无忧无虑成长,她要嫁,牵她的手走到红毯那端的人必然会是他们,这点谁也无法动摇,虽然说了,叔一定会退,他从来都没想争,只要她的婚礼完满无遗憾就好,可是她不能让叔委屈。

  婚礼,是在一个小教堂低调举行,不收礼金,只请身边至亲到场观礼祝福,不会有大批媒体、以及生父期待的丰厚礼金收入。这是她主动提的,那种动辄千万、浪漫奢华的海岛婚礼,她不是办不起,但考量到蔺韶华的心情,她宁要小小的温馨婚礼就足够。

  她要嫁的,只是这个男人,不是形式。

  双方交谈没有交集点,于是不欢而散。

  说不难过是假的,她还以为,跟他说这件事,至少可以得到些许来自于他的祝福,以为他会想到场亲眼看着女儿出嫁,找到好归宿……

  是她想多了,除了每月固定给予的家用,他们其实,不要有过多交集会比较好,心才不会期待一次伤一次。

  别说旁人,严君临自己一度也认为,要从他手中娶走宁宁,除非那个男人比他强,够资格接替他,一辈子守护宁宁,否则,他说什么也不会点头。

  “太弱的,就不必带回来了。”从小,丁又宁就听这句话听到大。

  “那我不必嫁了啦!”小女孩嘟嘴抱怨,怎么可能会有人比爹地还厉害。

  “嗯哼。”面瘫严总默默接受了女儿的崇拜,面上不显,实则心里已开满小花。

  直到许多年后,小女孩长大,第一次告诉他,想带个人回来给他看。

  “你觉得,他比我强?”他说过,比他弱的,免谈。

  丁又宁摇头。“没有。”这一辈子,她都不会觉得世上有谁比爹地强,爹地在她心中,是神一样无法撼动的地位。

  严君临挥挥手,正准备打发她回去睡觉,她轻缓地接续:“但是他跟爹地一样,是一个会努力让心爱的人幸福的那种男人。”

  他一顿,望去。

  “最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很安心、很踏实、很一快乐。”比拥有全世界条件最好的男人,还要快乐。

  这是女儿长道么大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在提到某个人时,散发出这种幸福小女人的甜甜笑意。“你,很喜欢他?”

  “嗯,很喜欢。”

  严君临凝思了会,抬手宠爱地拍拍她头顶。“那,带他回来吧。”

  当晚,他大幅修正了选婿条件,要娶走他家的女孩,不必赢过他,只要裸得宁宁的心、宁宁的笑,就已足够。

  于是,那个男人轻易地由他手中,娶走了他最钟爱的宝贝。

  第七章  美丽的错误(1)

  结婚了。

  作下决定后,婚礼全程速战速决,等缓过神来,两人已双双进阶已婚人士。

  丁又宁瞧着右手的婚戒,傻傻发笑。

  萧丞枫简直快被她气死。放她假是风口浪尖上,让她避避风头,谁知她避着避着,居然很会利用时间,把婚都结了。

  不过口头上,也就念念她几句,孩子都有了,木已成舟,不让她结婚成吗?

  新婚燕尔,两人成天腻在一起,虽然没有过多的火热激情——考量到她的身体状况,他心有顾忌,不敢乱来一不过该有的甜蜜还是有的,亲亲抱抱,牵牵小手,一起出门购物,夜里相拥而眠,平实的居家生活,却觉得幸福满满。

  蔺韶华对她极尽呵护、体贴关照,害她都忍不住想,怀孕有这等待遇规格,她不多生几个太亏本。

  婚后一个礼拜,就寝前,她步出浴室,站在那儿,不敢上前。

  “怎么了?”蔺韶华铺好被子,回头就见她一脸局促,欲言又止的样子。“干了什么亏心事?”

  “……”低浓。

  “什么?”没听清楚。

  “我那个来了。”

  哪个?慢了半拍,思绪才接轨,意会到她指的是“哪个”。

  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就……应该真的只是肠胃炎。”水土不服造成的,加上那阵子连日忙碌,MC恰恰也拖晚了,跳掉一个月没来,一切都是命运捉弄下,美丽的误会。

  这么瞎的事,居然发生在他们身上,蔺韶华短时间,实在找不到话回她。

  两两相望,无言复无言。

  明明她也是被命运玩残了的受害者,为什么此时此刻,会浮起莫名的心虚感?

  而后,他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又低头安静一会,居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韶华?”这是——过度失望下,产生的短暂精神错乱吗?他应该比较想哭才对吧?

  “没事。”他抚额,笑着摇了下头。“真的没事,过来。”

  “……”她不安地,小碎步、小碎步挪过去。

  蔺韶华将她搂来,下颚温存地摩挲她发顶心。“小事,别放在心上。”

  “你——很失望吗?”

  “一点点。”他承认。毕竟,原本已认定、也准备好生命中再添一名成员,如今发现只是误会一场,难免有些失落,但无妨,他们还年轻,多得是机会有孩子。

  “我以后一定补生给你,生一打都行。”她连声保证,只差没举起手发誓。

  “好。”他笑答。“不用一打,三个就够。”

  睡前,她发了讯息,告诉经纪人,原来她没怀孕耶。

  隔天打开手机,被满满的“……”洗版。

  “我怎么有一种,被你坑了的感觉?”好浓的陷阱味,这分明是她想结婚,故意坑他的吧?让公司想不妥协都不行。

  不过,还好被埋在坑底,最惨的人不是他。

  秦锐倒是直接,劈头就回——

  “你个小贱人,这分明是骗婚!”怎么没人报警把这诈骗集团抓走?

  干么这样讲她啦,她明明也是受害者。

  倒是没了顾忌,MC—结束,蔺韶华当然没理由放过她,这几天做得超狠,令她几乎要吃不消,两人正新婚,成天腻在床上下不来,都没人会说什么。

  蔺韶华不重欲,但每次都做到她怕,秦锐还打趣她:“这是一个重质不重量、做口碑的概念吗?真看不出来,你家的斯文男这么野……”

  再于是,她复工后没多久,就一脸抱歉地跟经纪人说:“我好像怀孕了耶——这次是真的!我有事先验过。”举手发誓。

  “……”萧丞枫无语问天。“真的会被你玩残!”然后,认命地开始过滤行事历上的行程,埋头打电话道歉陪罪……

  然而,婚姻的经营并不若世间男女想像的简单,多少人怀抱着憧憬投入婚姻,伤心梦碎离开。

  婚姻的初始,有过甜蜜、有过快乐,两人世界总是纯粹,然而,旦掺入现实世界的种种变数,妆妆件件,都在考验着那道神前宣誓相守一生的诺言。

  环境的差异性,是他们之间最大的课题,一点I滴,拉开两颗相依的心。

  也许,是他低估了明星夫所该承受的一切,也或许,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随之而来的每一件事,都在他们的婚姻里产生化学变化,他表面上无波无澜,心却已一寸一寸地凉,终至耗尽热情,成为再也燃不起一丝焰火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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