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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page 8 作者:水银

  风琤才要继续说,却耳尖的听见有人来了,所以她住了口。

  秋寒星正好也看见了来人,脸色顿时沉郁下来。

  “少庄主好兴致,和风姑娘在这儿散步。”

  是胭夫人和邵铠。

  “吃的太饱,走走路也许可以帮助消化。”秋寒星似笑非笑地回道。

  “风姑娘初到山庄,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让人告诉我,我会尽可能的帮助风姑娘。”邵鉴对着失明的风琤道。

  “谢谢。”风琤礼貌性的回道,总觉得邵铠的声音好熟悉。

  “‘大哥’,你太多心了,有少庄主在,怎么舍得风姑娘受任何委屈,少庄主自然会好好照顾她,‘大哥’就不必多担心了。”胭夫人对邵铠异常的举动开始有些生气了。

  “是呀。”秋寒星转而搂住风琤,不理会她挣扎的将她的脸转入自己怀里,不让人多瞧,“琤儿的事就不必总管多费心,我自会打理,总管还是把心思放在庄务上,这才是你的本分。”

  邵铠当然不会听不出秋寒星语气中的警告之意,他忍着气回道:“我会记得少庄主的提醒。”

  秋寒星没多看他,搂着风琤准备走人。

  “如果没其他事,恕我和琤儿失陪了。”

  “少庄主。”胭夫人突然唤住他,“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并没有对不起你,对老爷我尽心尽力的服侍……”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秋寒星打断她的话,笑的别有深意,“你的丈夫不在这里,要扮可怜要讨赏,你都搞错对象了吧?”

  秋寒星毫不客气的话,击得胭夫人顿停了哭泣的模样,脸色忽青忽白。

  “胭儿。”邵铠急忙揽住她仗义道,“少庄主,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住口!”秋寒星笑脸一敛,“邵铠,记住你的身份,我要怎么说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胭儿是庄主正式娶进门的妻子,你怎可如此——”邵铠理直气壮的话再度被秋寒星的冷言打断。

  “我说过,你们要怎么样我不管,不过,你们最好别犯到我。今天晚上是你们自己来意我,可不是我主动去找你们。在别人眼里,她现在是秋悟山庄的二夫人,但对我来说,她什么也不是。”

  “少庄主,你这么说太过分了!”胭夫人哭倒在邵铠怀里。

  “是吗?”

  “够了!”秋正堂的喝斥声突然响起,让在场的四人同时回头。

  秋正堂慢慢走了出来。

  “你们在吵什么?”他一眼就看见正伤心哭泣的妻子。

  “老爷,我……”胭夫人转而奔向秋正堂,将脸埋入丈夫胸膛,双肩一抖一抖的,声音中净是压抑的呜咽。

  “怎么回事?”秋正堂威严地问。

  “没什么,我和琤儿不想受打扰而已。”秋寒星淡漠地道,“孩儿告退。”两人转身离开。

  目送他们离开,秋正堂才又问:“怎么回事?”

  “我……我……”胭夫人依然泣不成声。

  “邵铠,你说。”见她说不出话,秋正堂马上换一个对象问。

  “这……”邵铠犹豫着。

  “说!”

  “是。”一声喝令,邵铠立刻乖乖说了,“我和胭儿走到这里,看见少庄主和风姑娘两人在散步,所以走过来打招呼,可是少庄主不领情,还将我和胭儿训了一顿。我是不要紧,毕竟我是下人,少庄主提醒我该尽的本分是应当的。可是胭儿一直那么尽心尽力的服侍老爷,少庄主就算不能接受胭儿,也不该对胭儿不假辞色,甚至还笑骂她……老爷,你要护着胭儿呀。”

  “这个孽子!”

  “老爷。”胭儿低唤着,眼泪仍在流。

  “别哭了,胭儿,我会再教训他,要他不可以对你无礼。”秋正堂安慰着妻子。

  “不,老爷,不要为了我又和少庄主闹意见,你们毕竟是父子呀。”胭儿阻止道,“我……对你们父子来说,永远是个外人……”

  “别胡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内外之分。星儿也的确太过分了。”不过出外几年,星儿的行为是愈来愈放肆了,一点节度也没有,连在他跟前,他都毫不收敛,这样下去,他怎么放心将秋悟山庄交到他手上?

  “老爷!”胭儿感动的搂着丈夫,却在他看不见的颈后与邵铠互换一眼。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休息吧。”他拍了拍妻子后对邵铠道,“你也早点休息,今天一天大家都累了。”

  “是,庄主。”邵铠目送他们离开后,又转向风琤刚才离去的方向。

  想不到秋寒星对他一点都不客气,这让邵铠积怒在心里。秋寒星愈是宝贝风琤,他就对风琤愈有兴趣。

  一个失明的人,不难对付。

  邵铠阴恻恻的笑了出来,如果能在秋寒星面前将风琤夺走,会不会是打击他的最好方式?

  ☆   ☆   ☆   ☆   ☆   ☆

  风琤早起了。

  寒星说过,只要他醒来便会来看她,但此刻他还没来,所以风琤猜想自己是起早了。

  其实,眼睛看不见,她真的不习惯,也会害怕,可是她却不想在寒星面前表现出她的不安和惶恐。在知道自己失明的时候,她的心头闪过各种情绪,但最后她还是选择冷静的面对,因为当时她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她听见他和大夫的谈话,也知道他很自责。她不想再加重他的心理负担,没想过以后自己该如何。

  现在,旧有的危机还没过去,回到秋悟山庄,才发现他居然跟所有人都不和。回想昨天的唇枪舌战,她还真有点哭笑不得。

  从不知道那个在醉花楼里谈笑风生,万般爱逗她的男人一回到这里,会马上转变成一个火力超强的炮手,见人就轰。只是,令寒星无法平静的,究竟是这个地方,还是这里的人?

  风琤深思着,没注意到自己的房门悄悄被打开了。

  一道陌生的气息侵入风琤的知觉领域,惊回了她的神智,她直觉避开了对方伸来的手。

  “你是谁?”风琤跌下了原本坐着的躺椅,脸上有丝被攻击的惊惶,努力想以听觉辨出对方的位署。

  对方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快,下一步便捉住了她的手臂,风琤慌张的以擒拿反制,一脱开对方的钳制立刻往另一个方向退。

  “寒星——”她脱口惊唤,却因失了房里的方位感而撞上一旁的柜子,她摸到自己的琴。

  她立刻将琴抱在胸前,竭力定心想找出对方的位置,等她再度感觉到时,侵略的气息已来到她右手边,她脚下步伐一变,瞬间移星换位,然后她运力于手回身拨弦,一道气流应势而出!

  那人骇然避开,气流含带的力量将窗户击破了,他才想一掌击昏风琤,秋寒星已飞奔前来。

  “琤儿!”他大喊。

  一室凌乱,看见蒙面人后,他怒极追上前,蒙面人却迅速离去,秋寒星追之不及,连忙又折回。

  “琤儿!”

  风琤感觉到一阵气息逼向自己,原本以为又是那个陌生的人,蓦然听见他的声音,她心头一松,差点站立不稳。

  秋寒星及时伸手圈抱住她。

  “琤儿,你有没有受伤?”他急急问道。

  “我——我没事。”风琤惊魂甫定,双手还抱着七弦琴。

  秋寒星将看起来重的足以压垮她的七弦琴放到一边,整个房间里只有床还是完好的,他立刻将风琤抱到床边,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有没有撞到哪里?”

  “没什么。”她深呼吸了几次,左手不自觉抚上右手臂。

  秋寒星一见立刻拉上她衣袖,看到一大块淤青,他立刻运气于手掌,以热驱散淤血。

  “还有哪里撞着了?不许瞒我。”治好她手臂,他连忙又问。

  “没有了。”她迟疑的将手伸出去,触到他的双肩后,便偎入他怀里,闭着眼吸取他的气息,“幸好你来了。”她低喃着。

  惊慌失措的心慢慢归位,风琤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那么依赖他。

  “琤儿。”这声音是放松。

  “我没事。”偎在他怀里,她安了心,也安抚他。

  她遇袭,结果受惊最深的却是他。

  “如果我醒后直接过来,没到练功房去,就不会来不及救你。”想不到居然有人敢进庄里来攻击琤儿!

  “不是你的错,不要怪自己。”风琤就怕他自责,连忙转移话题,“寒星,你有看见他是谁吗?”

  “他蒙着面,我没看清楚。”他回道,脑子里想着另一件事,“琤儿,从今晚开始,你搬到我房里住。”

  “什么?!”她错愕。

  “我们的房间相邻,那个人居然还敢来攻击你,如果不时时看着你,我不能安心。”他决定从现在开始绝不再和她分开。

  风琤一听,真不知道自己该做那一种反应才好。

  “寒星,你冷静一点。”她说道,“你回想一下,刚刚那个人是不是一见你就立刻离开?”

  “是呀。”

  “这表示,那个人怕你——或者,怕被你认出身份。”她分析道,“如果答案是后者,那么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是庄里的人。”

  经她这一提醒,秋寒星也想到了。

  “刚刚我在练功房,离这里有段距离,如果不是深知庄内情况的人,不可能会抓住这个你落单的时候才攻击你。”

  “嗯。”她点点头。

  秋寒星望着刚才蒙面人跳开的窗户,忽然发现窗户不是被撞破的。

  “咦?窗户不像是被撞破的。”

  “是……是我打破的。”她不好意思地道。

  “你?!”怎么可能?!

  “是我。”她坦白承认,“在宫里,琴是我主要的武器。其实我的武功平平,只有轻功还算可以,但只要配合这把琴,我便可以伤人于无形。”

  秋寒星难以置信:“琤儿,你不是说真的吧?”

  “是真的,你不信,我可以表演一次给你看。”

  她起身走到琴边,在问明窗子的方向后,她凝气一拨,瞬间一道气流自弦上射出,摧毁了窗外无数花草。

  秋寒星仔细望着那把琴,想起在醉花楼,她以琴意化解众人愤怨的事,  重新评估般地望着他眼前的这个小女人。

  “你……怎么学得?”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专长,而我只是选择了其中一种。在云流宫里,这很平常。”她的语气平淡,像这只是件平凡的事;殊不知她眼里的平凡,却是天下人想都想不到的绝俗能力。

  “提醒我别得罪你。”秋寒星有点无力又有点吃不消地道。幸好琤儿只会这种,并且永远不会拿琴对付他。

  这种能力,只怕普天之下找不出几人。而这样想起来,云流宫里卧虎藏龙,实在教人不寒而栗。

  “你怕吗?”她听出他语气中的迟疑。

  “不怕。”他一笑,自身后搂住她,想通了一切,“难怪云流宫主会命令你来保护我,原来你的实力这么强。”

  风琤摇摇头。

  “我唯一会的也就只有这个。原本我可以达成宫主的要求,可是现在我的眼睛看不见,一切武功都等于没有,方才是那个人的气息太明显,我才能在他靠近我的时候,及时掌握住他的方向对付他,可那也只是一时的。”风琤转身,抬脸望着他,“寒星,现在要怎么办?”

  敌暗我明,怎么样都吃亏。

  “放心,我会将那个人抓出来。”他坚定地道。

  刚才那人虽然蒙着面,但是一个人身形是不会在短期之内改变的,一定是他,

  第七章

  秋家的习惯,一向是共同用膳,不造成下人重复送早膳的麻烦。而回来的秋寒星第一天就误了早膳时间才出现。

  一进大厅,在场三人都在等他们。

  “星儿,才出去没几年,你已经忘了庄里的作息吗?”秋正堂不太高兴地问。

  在场三人,怎么算都是寒星的长辈,而他居然让他们等,并且脸上毫无愧色。看来这几年江湖的历练,只让他更不懂得如何尊重别人,对他为人处世应有的圆融态度,一点帮助都没有。

  “爹,让你等是孩儿不对。不过,若不是一早琤儿便在默寒居里受到不明人士攻击,我和琤儿也不会迟到。”秋寒星轻描淡写地回道,先拉出椅子扶着风琤落坐后自己才坐下。

  “有人攻击风姑娘?”秋正堂皱起眉,“这是怎么回事?”敢潜进秋悟山庄杀人,未免太不将秋悟山庄放在眼里。

  “我也不知道。”秋寒星耸了耸肩。

  “风姑娘可有与人结怨?”秋正堂直接想到的,就是寻仇。

  “琤儿初出江湖就被我带了回来,连失明都是因为我,可想而知,那个人的对象是我,只不过眼睛看不见的琤儿比我好对付多了,所以才会挑上琤儿。”寒星一边说,一边照料着风琤的饮食。

  “只不过,爹,咱们秋悟山庄的门禁何时变得这么容易被人潜进,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回来。”

  “风姑娘可有受伤?”秋正堂关心地问道。

  “爹,如果她受伤,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秋寒星淡道,“我想,山庄的戒备有重新打理的必要。”

  “是我的错。”邵铠主动道,“从今天开始,我会加强庄内守卫人员,不让外人再有机会潜进。”

  “只怕是家贼难防。”秋寒星一句话令在场三人脸色微变。

  “星儿,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秋正堂严肃地问。

  “没什么。”秋寒星挥了挥手,“琤儿的安危我自会注意,就请邵总管不必多费心,只要做好分内事即可。”

  不太和络的早膳气氛,他还不如带琤儿出去走走。秋寒星见风琤用过早膳,便扶着她站了起来。

  “星儿,将话说清楚。”秋正堂沉了声。

  “没什么好说的。”寒星淡然回答道,“今天早上那个蒙面人逃了,不过我相信他还会有下一步动作。爹你自己也请小心。”

  留下这么一句话,两人便相偕着离开众人的视线。

  ☆   ☆   ☆   ☆   ☆   ☆

  风琤知道他们离开了山庄,策着马,她没问他要去哪里,心里想着另一件事。

  “你——很讨厌胭夫人还有她的兄长,他们就是让你不惜离家的原因吗?”她猜测道。

  “何以见得?”他眉一挑。

  顾虑到她看不见,所以他不将马儿的速度加的太快,风琤侧坐着搂着他的腰,两人以平缓的速度前进。

  “因为你表现的厌恶太过明显。”每一次邵铠和胭夫人在场的时候,他的言辞就特别犀利。

  “是,也不是。”最后,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才道,“真正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我爹续弦这件事。”

  续弦?风琤心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忽然,马儿停下来了,风琤顺着他的手势滑下马。

  “这里是……”闻得到很浓的青草味道与淡淡的花香。

  “这里是我娘的坟。”他放开了她,单独走向前,清除着坟前的小杂草。

  风琤依着蟋蟀的声音走向前。

  “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很善良,这点和你很像。以前的秋悟山庄是长安城有名的慈善人家,夫妻恩爱、一家和睦,山庄上上下下一条心。但现在,只剩下一堆臆测和仗势欺人的恶名。”他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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