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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今宵多贞重 page 15 作者:蔡小雀

  果然,还是奢求。

  恍恍惚惚间,她感觉到自己被紧紧地搂在他怀里,感觉到如雨点般灼热的吻不断落在自己额心、脸颊、嘴角,可这一切却遥远得像发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方才曾经在她生命中短暂灿烂盛放过的幸福,顷刻间又支离破碎了。

  完颜猛以为自己已说服了他的小儿,于是乎满心欢然兴高采烈地回了邵兴的府邸,自她离京后再也没有睡过一整觉的他,一躺下就立时坠入黑甜之乡,呼呼大睡去了。

  一府之隔,一墙之别的瞿家后苑内,风珠衣静静伫立在湖畔,痴痴地望着眼前白雾茫茫的千里烟波。

  那个漂亮少年仍远远地偷看着她孤寂的身影,眼露担心,却始终不敢再进前一步。

  直待隔日一早,瞿家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地迎娶高门新妇去了,丝竹锣鼓声喧闹翻天,坐在府里赏嬉台后头的风珠衣专注地一笔一画描绘着自己的如花容颜,娇艳妩媚风流无双,一颦一笑皆是勾人心魂。

  她却觉得自己已然老了。

  “妹妹,你准备好了吗?”风霞光清俊修长的身形出现在后台,低声问。她闭了闭眼,随即回头对着自家哥哥一笑。“好了。”

  “哥哥已经让奶娘他们把行李行当都收拾好了,”风霞光走近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待一散戏,咱们马上走!”

  “哥哥?”她一震,以为哥哥知道了……

  “瞿老爷想为玉小郎君求娶你为妻,那日哥哥已经拒绝了,可我怕瞿家财大势大,会使出什么手段来逼迫你就范,我不能冒险!”他急促吩咐道“哥哥已经让笛女换上你的衣衫,必要的时候你趁乱先走,瞿府今日婚宴宾客云集,料想他也不敢闹大了行事。”

  她心一紧。“哥哥……那你呢?”

  “瞿家要的不是我,便是扣住我也没用,况且我“绮流年”霞光班主说来也有几分虚名,翟老爷还不至于当众人前肆无忌惮。”风霞光傲然中有一丝苦涩。“哥哥敌不过权贵,可对上瞿府区区商家,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哥哥,”风珠衣泪水盈眶,死命忍着不落下来。“我不要你有事。”

  “不会有事的。”他柔声安抚道“你别怕,哥哥也只是做了最坏打算罢了,说不定是哥哥多心多疑,最后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如果瞿家真的……”她涩涩地笑了。“其实嫁给玉小郎君也不错,起码清静。”

  “妹妹别说傻话,玉小郎君虽然看似——”风霞光急了。“可他毕竟不是正常男儿,如何能给你幸福?又如何能护得住你?”

  ——可那个真正能护住我的男儿,怀里同时也护着其它女人,而且还不只一个两个、十个八个。

  风珠玉心酸如绞,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声里怎么也掩不住深深的讽刺凄凉。

  “妹妹,别怕。”风霞光心疼得不得了。

  “哥哥我不怕,也没什么好怕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脂粉下的小脸苍白无血色,神情却平静得近乎冷硬。“我们没做错事,又何必要走?我们在东海已置下宅子,无论日后我嫁或不嫁,这里就是我的埋骨之所。”

  “妹妹!”风霞光脸色都变了,不安而焦虑地低喊,“别胡闹。”

  “我没闹。”她淡淡地道“我已经逃了一次,绝不再逃第二次,我风珠衣这一生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活,谁都逼不得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风霞光愣愣地看着自家妹妹,一时竟无言以对。

  “哥哥别怕,”她对着他嫣然一笑,目光清明而锐利。“没事的。”

  外头,丝竹已响,琴瑟齐鼓……

  这一夜,东海瞿府婚宴上犹如百花盛放,天仙降临。

  赏嬉台上六名或清艳或素雅的讴者捧着琴翩翩起舞,歌有裂金石之势,舞有仿天魔之态,偏偏妩媚中带盈盈喜气,悠扬中有笑意吟吟。

  风珠衣着红艳艳红裳,长长水袖飘逸如云,眉目如画娇笑晏晏,每唱一句贺词,袖底高扬翻飞,五彩的花朵便凭空出现,落英缤纷,虽是盛冬,却犹如春风吹来,满树桃花落,众人皆看痴了。

  而居于贵客之首的定国侯完颜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那令人心荡神驰的风珠玉,既深感震撼又与有荣焉,可一想到他的女人的娇、美、媚种种姿态也被旁人看见了,又是醋意大盛,恨不得能冲上台去把他的小儿牢牢裹着抢回家,再不给旁的臭男子看见一根寒毛发丝!

  “这可是爷允你最后一次上台了,”他满心不是滋味地囔,“往后只准舞给爷看,唱给爷听!”

  最后,在所有讴者柔美清亮甜媚的歌声中,垂幕渐渐落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郎君如意,钟鼓乐之……

  ……凤凰凤凰兮,翔翔比翼兮,苍天之幸兮,得卿白首兮……

  完颜猛心中深深震动了,俊美脸庞掠起了一抹温柔万千的微笑来。

  “小儿,待回京后,爷定给你一个比今日排场更盛大百倍的婚礼!”

  第10章(1)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

  汉。刘彻〈秋风辞〉

  当晚堂会结束后,瞿老爷欢喜激动至极,当场又赏了个大大的红封,并且在稍晚之时,亲自到后台向风霞光又提起了玉小郎君和风珠衣的亲事。

  风霞光依然笑容斯文,却态度坚定地拒绝了。

  瞿老爷笑脸有些僵凝,可终归是见惯大场面的商场老狐狸,笑吟吟地说了“好好好,这小儿女的事儿自有缘分天定,咱们便顺其自然,都两不插手吧。”之后便客气离去。

  风珠衣神色淡然地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哥哥,险些被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的哥哥逗笑了。

  “傻哥哥,就是翟家抢亲也不赶着今天,你就安心吧。”

  “你就贫嘴吧。”风霞光咕哝。

  她笑着回到寝房,在洗去了一身汗水和疲惫后,穿好衣衫,套上了厚厚裘袍,便命笛女将浴桶里的残水泼了。

  “咱们箱笼既然都收拾妥当了,今晚便放心歇下,明儿一早就走。”她吩咐道。

  “诺。”

  待笛女退下后,她关上了门,一转身果不其然就看到伫立在身后,目光灼热喜悦的完颜猛。

  她几乎无法呼吸,心口阵阵绞拧着,却还是极力平静地对他招呼道“坐吧。你来,是有话同我说?”

  完颜猛大步上前,铁臂一伸,就将她娇小身躯拥入了怀里,紧紧箍着,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小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以前爷总觉得这酸词酸掉牙了,可今日方知,原来是真。”他轻吻她泛着幽香的发顶,沙哑地笑了。

  风珠玉鼻头一酸,允许自己再忘情地偎在他温暖强壮的胸膛前一刻,只要再一刻就好。

  静静燃烧的烛火包围着这一份宁馨缱绻美好,只是越美的事物越不长久……

  “完颜猛,我不跟你回京城了。”

  他俊美脸庞僵硬了一瞬,随即浑身散发着沉沉的怒气和慌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珠衣轻轻推开他的怀抱,淡淡然地道“我想清楚了,我们俩还是行不通的。”

  “你——你想气死爷不成?”他登时炸毛,都快暴走了。“我们那晚不是还说得好好的,你、你怎么又反口了?你信不信爷立马就在这里要了你?”

  她脸蛋霎时羞红了,又气又恼,可瞪大的猫儿眼却也夷然不惧地直视着他,冷声道“我答应嫁你为妻,可你没答应只愿有我一妇,我如何能嫁你?”

  “你……”他越发怒火填膺,“不准再胡闹了!”

  “是我在胡闹吗?”她强忍着泪水,死命吞下哽咽,嗤笑道“你若心中有我,又怎能还想着去抱别的女人?”

  “姬妾只是玩物,你竟拿自己跟那些阿物儿相比?”他真是想剖开她的脑袋瓜子,瞧瞧里头装的都是什么荒谬悖伦的鬼东西。

  “姬妾不是玩物,她们也是有思想有喜怒的女人。”她痛楚地嚷道“把一群女子放在后院中争风喝醋相互厮杀,以博得你一人之乐,她们愿意,可我不愿意!”

  “说穿了你就是恃宠而骄,仗着爷没命了的喜欢你,所以才敢这样处处逼迫,咬住了一点歪理就不饶人。”完颜猛也气昏头了,乱不择言地冲口大吼。“风珠衣,你有没有良心?爷待你还不够好,不够退让不够依顺吗?换作另一个女子试试,看爷不——”

  “不怎么样?”风珠玉昂起下巴,小脸透着冷笑,心中却是无比悲凉。“不打入冷宫,不弃之如敝屣?”

  “你——”他被她的话噎得胸口发堵,怒火轰地直冲脑际,却是见鬼的半个字都驳不出。“不可理喻!”

  “现在你知道了也还未晚,我风珠衣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谁娶了我就是娶个泼辣的大麻烦回家,稍有不如我意的,我就能闹得你全家鸡犬不宁。”她刻意嘲讽,冷冰冰地道“况且我早说了,我懒待与人姊妹相称,如果不怕我把你府中爱妾全部弄死的话,你大可以今天就找媒人上我风家提亲了。”

  “你……小儿,你为什么要这样?”他瞪着她,碧眼渐渐红了。

  她心痛如绞,每一次呼息都是翻天覆地的剧痛,可面上依然笑意微微,彷若对眼前这一切都浑不在意。

  ……完颜猛,对不起,可长痛不如短痛,我宁可你今日恼我怨我,也不愿你日后恨我恶我。

  我,受不了以后与你夫妻离心,恩断义绝……就跟我阿爹和阿娘一样。

  “完颜侯爷,你曾说你心悦我,正因为我就是我,可是你从没真正了解过我。”她平静得近乎平淡地道。

  “所以从头至尾……都是本侯一相情愿?”他的嗓音破天荒地颜抖了,俊脸惨白,碧眼赤红。

  她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凝视着他,彷佛要在这最后一刻,永远把他烙印在脑海中。

  因为日后,没有日后了……

  “我喜欢侯爷,可这却不足以令我放弃原则。”她终究还是不忍心伤他太重,“我,绝不与人共夫,不管多爱都一样。”

  “爷明白了。”他的声音冷了,眼神也冷了。“风珠衣,你,真的没有心肝。”

  完颜猛毕竟身上流着北蛮皇族血脉,又是盛汉王朝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定国侯,自倾慕风珠衣以来,已经一头热地做了太多太多他平生不会做的事,可这一刻,他苛刻地审视着面前这个娇小妩媚的女人,其实,她也不过就是个女人。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那么,他还在这边自折颜面地苦苦相求什么?

  这女人自私无情冷血到了极点,她只想霸占他,也许还想把他定国侯府统统掌握到手中,从此成为她的一言堂,谁都违逆不得,包括他这个定国侯爷在内。

  像这样的女人……

  “风珠衣,你让爷恶心。”他苍白着脸庞,心冷成了寒冰,厌恶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一字一句迸齿而出。

  她脸色霎时惨白成一片,身子摇摇欲坠,却依然死死强撑着,紧握的指尖深陷入掌心。“那您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好,你狠!”

  她闭上了眼,待再睁开时,果然眼前已然空空荡荡了。

  完颜猛一回邵府便喝令定国府铁骑立时随他回京!

  一路上,他发疯般地驱马赶路,日夜兼程,星夜奔驰,几乎跑死了乌钩,铁骑们累得七荤八素,却没有人敢相问一字。

  主子……不是要迎娶珠衣大家回府吗?

  所以这景况就是闹翻了?

  待终于赶回京师后,他一进侯府就摔落马下,人事不知。

  定国侯府顿时炸了锅了,急请太医前来诊治,就连皇帝都给惊动了,可等完颜猛呕出了一口凝郁在胸中的心头血后,人总算是苏醒了过来。

  只是醒来后的完颜猛,却又一头栽进了府中的酒窖里,日日大醉……

  而风珠衣则是随着哥哥回到了东海的宅邸后,把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三天三夜。

  直到心急如焚的风霞光再也忍不住就要破房门而入的时候,门终于咿呀地打开了。

  清瘦憔悴得彷佛只剩一把骨头的风珠玉,神色平静地看着自家哥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哥哥,我要招赘婿。”

  风霞光温柔的眸子差点滚出来。

  风珠衣想明白了,以她的身分想大张旗鼓广纳面首是笑话一场,不过她的终身自己做主,招个入门赘婿还是行得通的。

  最爱的既然不可得,那么就找一个由她养活,吃风家饭,住风家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部都在风家眼皮子底下看着,奉她风珠衣为主的男人,至少,他只能有她。

  “这算不算越来越堕落了?”

  这日大雪纷飞,她拥着狐裘坐在亭子里赏雪,身畔是燃烧着沉香的瑞脑销金炉,面前烹着的是滚沸着香气的美酒,她纤纤素手持着酒樽,已是暍得醺然半醉,似醒非醒,似哭似笑……

  “是呀,我风珠衣就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只图自己欢喜享受的,不祸及旁人,也不叫人带累……像这样,就好。”她又仰头饮尽一樽,长长吁了一口酒气,星眸半醉地咯咯笑了起来。

  笛女在一旁满脸担忧心疼地看着她,却不知从哪儿劝起。

  倒是大少爷好似想开了,这些时日都忙着四处张罗着帮小娘子招赘婿,甚至还差人大街小巷地贴告示去。

  整个东海珠池郡霎时群情沸腾了,被这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连行商贩夫走卒、各方贵子郎君无不争相告之,风声像长了翅膀,飞快地往外散播宣扬……

  这天早上,愁眉苦脸的瞿老爷带着自家玉小郎君,敲开了风家的大门。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非我儿对珠衣大家心心念念,我瞿家着实也不想出个入赘他姓的儿郎啊!唉……”

  “玉郎喜欢仙子姊姊,以后一定会待仙子姊姊好的,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给仙子姊姊。”瞿玉郎满脸希冀祈求地望着风霞光。

  “……”接待的风霞光顿时傻了眼。

  在屏风后的风珠衣沉默了很久……

  也许,这温驯如羊的少年才是她的归宿,而那翱翔九天、耀眼飞扬的鹰,始终注定只能遥遥远眺,一生俩俩相忘。

  第10章(2)

  成日醉醺醺的完颜猛几乎把自己灌死在酒瓮里,直到有一天午后,清俊映丽、高佻瘦削的镇远侯默青衣走进了那酒味足以熏死人的堂室中,递给他一只撒金大红花帖。

  “干啥?”完颜猛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俊美脸庞酒意通红,瘠哑地笑了起来。

  “阿默你、你要成亲啦?好!大大的好!兄弟这杯喜酒……嗝!我是一定要喝的……来来来,我先干一杯!”

  “这是邵兴收到的喜帖。”默青衣缓缓坐了下来,优雅地取过酒瓮绕鼻轻轻一闻,而后浅浅一笑,把酒瓮放了回去。“我饮不得酒,就不陪你了。若你真的很想喝喜酒,半个月后瞿家玉郎君入赘风家,那亲事料想应当办得极盛大,绝对少不了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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