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作家列表 > 岳靖 > 舍欲 >
繁體中文 上一页  舍欲目录  下一页


舍欲 page 9 作者:岳靖

  “我是故意的。”他道,又问:“你那些烘焙教室的朋友什么时候再来?”

  她闪了闪神,摇摇头。“不一定什么时候,我受伤,她们来看我,等我伤好,我会去教室——”

  “所以你真的会做面包蛋糕?”原来他怀疑她!

  “等我手伤好,我完整地操作一次给你看。”这像在下战帖。没必要如此,她竟多问:“你想吃什么?”

  汤舍眸光一亮,受宠若惊似的。“可以吗?”

  她说:“你怕我不会做?”

  他笑了。“我想吃的很多,让我想想,我一定会开单给你。”他也下了战帖。

  她说她等着。

  等着,好多事情等着,就像要把yu/望忍耐着。他等着她手伤好,要完成那幅画……当然还要吃她做的面包点心。

  “我们用餐吧。”一切就绪,他盘腿坐在她身旁。

  莫霏调整一下坐姿,两腿斜叠,长裙衩滑开,露出小腿肚和脚踝。

  她的踝伤已经好了。他凝睇着她的裸足。她很不喜欢穿鞋子,袜子也是,常常光着双脚在这角厅的罂粟花地毯上走来走去。

  “要不要音乐?”眸光瞅回莫霏脸上,汤舍轻语:“Hallelujah?”

  莫霏一愣,盯着他认真的神情。“你要唱吗?”

  “好啊。”他哼了。“I  used  to  live  alone  before  I  knew  you——”随便抓的一句,没有哈雷路亚。

  莫霏却是一阵心颤。“汤舍……”声音也微微发抖。

  第5章(2)

  汤舍撇首瞧她,眼睛对住她水亮的双眸,他没说话,她问:“我们吃饭不喝酒吗?”

  “是啊。”汤舍站起,走向窗边。“我居然忘了酒。”取来她的酒杯,再把藏在壁炉里的三瓶酒拿出来。

  当他半身退出壁炉口,转头看着她时,那一丝黯淡落寞从她美颜褪开了,她唇角弯挑,笑出声——

  “你以为你是那个能驾着驯鹿雪橇飞上天的胖老人吗?”

  “那是奇迹。”汤舍煞有其事地一瞥窗外夜空,回过头,对她说:“我们痛快地喝酒,搞不好也能飞上天!”乱摇手上三瓶酒,走路像跳舞。

  “听起来是酒鬼论调。”她笑眯美眸,拿着酒杯朝他伸长手。

  他开了瓶,慢慢蹲坐下来,一面将她的空杯倒满宝石红酒液。

  “溢出来了!”她叫着,要收手,他犹然倾着酒瓶,让酒液一直流。

  “喂!”莫霏嗓音带着一种紧张感,动了动悬带三角巾里的左手,靠近持杯的右手,要捧取流泄不止的酒液。“汤舍!你还没喝酒醉了!不要再倒了!”

  汤舍哈哈朗笑。“我忘了拿自己的杯子,我们两个用一个杯子喝,要倒两人份——”

  “神经病!”莫霏娇斥。“不要浪费,这酒是限量——”

  “限量就是叫人不可以喝太多,不过,我们今晚要醉得飞上天,所以,我们喝空吧!”他愉快地说着,脸凑近她手上的酒杯,唇舌舔吮着酒液。

  “你干么啦?”她惊叫的声音很可爱。

  汤舍握着她持杯的手,继续放肆地喝酒,也没停止倒酒。“赶快喝,酒很贵。”他控制着她的手和酒杯,杯缘抵上她的唇,另一边接着他的嘴。

  他们真的用一个杯子喝酒,鼻尖碰在一起,呼吸的净是一种热切骚动的熟透果实气味。那已非单纯的浆果,好像是他们化作浆果,被喝掉——她喝掉他,他喝掉她。他们消失在彼此嫣红酒色的脸庞里。

  “我们没有喝醉……”

  仅余喘息的声音。

  他们醉,醉得飞上天。

  衣服像羽毛一样掉在地上,莫霏感觉自己躺在摇椅里,汤舍垫在她身后,两人不知用一个杯子喝酒,还躺在同一张摇椅里,像荡秋千,荡上云端,摇颤无停,满月就系那个在他们身边,亮晃晃照着他们。

  莫霏睁开眼睛,浑身剧烈颤抖。

  汤舍一震,自她身上退开。“我弄痛你了?”这次,他忘了小心,当然也不是故意。“莫霏……”他喘着气,探手摸她。

  她右手抱在胸前,像是悬带中的左手又痛了。“我没事……”她也喘着,把被扯开的叠襟上衣拉好,盖住雪白的ru/房,扯掉挂在膝盖的系带内裤,再掩好裙摆。

  汤舍坐在她身前,胸膛微微一倾,抱住她,寻吻她的唇,舌头探入她嘴里,像酒液,取悦着她。

  莫霏却是愤怒地咬了他一口,不顾他吃痛的反应,从他的怀抱挣脱退开,同时,一巴掌挥掴在他脸颊。

  *

  “女士不满意吗?”

  一个声音将她从梦中唤醒,莫霏眨眨眼,把喝空的杯子放回红色台面,轻轻推向吧台里的燕尾服男士。

  “女士不满意吗?”男士关切地又问了一次。

  莫霏摇摇头。“很好喝。”真的是难忘的yu/望。“是什么新酒?”

  “这是我们用苹果花蜜酒调的……”男士解释着。

  “苹果花蜜酒?”莫霏疑问。

  男士微笑说:“苹果花屿自行研发的酒,我们有专利技术汲取苹果花蜜汁制酒——”

  “原来如此。”莫霏点头。“真的很好喝。今天有贩售吗?”

  “很抱歉,只提供试饮。”男士微微欠身施礼。“这批新酒准备送到加汀岛赞助帆船展活动——”

  “真可惜。”莫霏低语,悠然离座。

  “女士不再喝一杯吗?”男士说。

  莫霏回首一笑。“不了。”难舍的yu/望,怎好太过,太过,缠心,她一夜睡不好。

  莫霏走离试饮会场。她似乎有点醉,微晕。也不知道是那杯加了苹果花蜜酒的“难舍的yu/望”,还是昨晚,教她醉?

  昨晚很糟,现在想来,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打汤舍,还说狠话。她左手痊愈真会打断他的鼻梁?在那当不可能会,或许是因为他挑起了她的什么yu/望,那种可能会毁了女人的yu/望,她的母亲就是那样毁掉的……

  汤舍说对了一点,性用做的,爱用谈的。分得一明二白,才是修得圆满吧……

  人生哪有什么圆满?男人搭个女人,一生就不可能会成功,注定永远达不成心愿。女人需要会向她们鞠躬的男人。这是什么经咒讲的?

  莫霏想起汤舍说要抄那一段经咒给她。抄一篇向女人鞠躬的经咒要花多少日子?她怎么觉得他们认识了许久,亲密到可以用一个杯子喝酒,她记的他舔了她的手指、掌心,即便是裹覆在悬带三角巾的左手也没忽略。

  动动柔荑,那种灼热的感觉,过了一个满月仍没消失,就像那杯酒的名字——

  难舍的yu/望。

  “汤舍的yu/望……”莫霏沿着零号码头的行人徒步区走着,铺岩地板上的红锚乍看如岩缝长出花来,飘飘浮浮地,踩过却是平的,听说是特殊设计,设计者正是汤舍。

  “汤舍的yu/望,那我的呢?”回首遥睇试饮会场那端,莫霏呢喃着。“莫霏的yu/望呢……”

  远远地望,那吧台像条红色的蛇。她刚刚在那儿喝了苹果花蜜酒。苹果花屿的苹果树开花不结果,但能酿制最甜蜜的烈酒,教男男女女坐在撒旦化身之中喝难舍的yu/望。

  想来,莫霏庆幸自己单独来,垂眸转过头,她盯着地上的红锚,慢行着,一个阴影阻挡上来,她仰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汤舍提着宠物笼,视线直勾勾对住抬起脸庞的女人。她不但化了妆,还穿了一袭斜肩鸢紫小礼服,胸前抓绉成漂亮的花,没有悬带三角巾破坏美感,手上的长手套遮掩了伤处,仿佛她已经痊愈了。他说:“你该不会真想打断我的鼻梁吧?”

  莫霏退两步,美眸瞅着男人的脸,露了一抹甜笑,真挥出左手。

  软弱无力的小猫拳,未及他鼻梁,飘飘往下坠。

  汤舍接住莫霏的手,握住她。“别乱来,我知道你的伤还没好。”长手套下,她的左臂是比纤细的右臂饱满了点。“会不会痛?”他问。

  莫霏神情转深,美眸幽邈地迎着汤舍炽朗的目光。“汤舍——”语调如烟,隐隐约约,细细柔柔。

  但,他清晰地听见她说——

  “你昨晚是不是想要我?”

  第6章(1)

  “但是,你打了我一巴掌。”汤舍摸了摸左脸颊。

  莫霏注意到他颧骨下方有一道破皮伤迹,不明显,可她看见了,下一秒,她伸手触摸他。

  汤舍微震,盯着她细致的美颜,淡妆盖不住她肌肤底层浮上来的红。她一喝酒,肌肤就红,娇怯害羞的红,虽然她的眼神时常冷凝清艳,酒精却好像是她的情人,能让她身体隐藏的热情奔出。

  “你又一早喝酒?”

  “痛吗?”

  同时出声,眼睛互看,视线缠在一起,令两人想起昨晚那杯酒。

  “你很过分,弄脏了我的地毯。”她收回摩碰他脸庞的右手。

  他也温缓的放开她的左手,后退三步,一个四十五度躬身。

  她感到阳光越过了他,直射她眼睛,使她视线晕蒙。

  风吹着,和阳光同一个方向,把他的嗓音传递来——

  “我会拿去送洗。”

  她说好,语调太轻,他没听见。直起腰杆,他走回她身前,近得再次挡住螫她眼的艳阳。

  “今天阳光很强。”她抬起戴着长手套的右手摸摸敛合的美眸。

  汤舍盯着她粼闪水光的睫毛,回道:“风也很强,现在是帆船赛事的季节,帕帕维尔湖也有业余的休闲赛要举行——”

  “你要参加吗?”她张眸问他。

  他们开始边走边聊,不知道要走去哪儿,聊的也是五花八门。

  他说:“我有加汀岛职业帆船手认证执照,我都到那儿参加远航赛——”

  “什么时候去?”她又问。

  “今年没报名。”他回答。

  “为什么?”不知是真的追根究底,还是无聊闲问。但她的声音很好听,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这么觉得。

  汤舍眯着眼,感受莫霏说的阳光很强。空气里淡淡的海味突显了一种花香,汤舍说:“莫霏,我在来的路上,买了一个东西要给你。”

  莫霏顿了两秒。所以,她昨晚打了他,指甲刮伤他的脸,他今天仍往她的方向走,并且带上赔罪的礼物……她以为他不会再来,一巴掌抵掉他该负的照护责任。

  “不用悬带三角巾没关系吗?”他拿出纸袋递给她。

  “长迎说没关系。”况且,这样她左手手指比较方便。她双手接过纸袋,十根指头轻扣在袋边。

  他忽地又抽回纸袋,使她戴着典雅长手套的掌心一空。“那个奇怪的针灸师推销员?”迸出不屑语气。“他为什么又去骚扰你?”

  “每天清早,你到我家前,他先来帮我检查伤势——”

  汤舍大惊,顿足,瞪着她。“你应该到医院回诊!”此刻,他才察觉不对劲,他照护她的日子里,她没说过一次要到医院复检什么的,原来是那位江湖郎中每天出来卖艺!

  “像你这样的伤势以苹果花屿的最高超先进的医疗来治,早好了吧,那个江湖郎中存心废你的手!”疑神疑鬼地生起气来。居家照护、居家照护,应该是他二十四小时居在她家!他竟留了空窗敌人侵入!“你为什么都没告诉我江湖郎中——”

  “长迎是祈祷医院的顶尖医师。”莫霏打断汤舍。“他是苹果花屿很有名的医学博士——”

  “我没听过这个人!”她像在帮江湖郎中辩解的语气,让他愈加暴躁起来。

  “你一个人住很容易被上门推销的黑心家伙骗!”

  “你曾经被上门推销的黑心家伙骗?”她眨眸,睇着他。

  他恍愣半秒,这个律师伶牙俐齿,喝醉一样好口才、反应快!咚地,宠物笼落地,他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深炯的眼睛瞅着她。

  她对住他,“你要给我什么东西?骗我的吗?”相较他的激动,她情绪沉和,还笑了。

  怪声传开,汤舍垂首。脚边宠物笼的门弹开了,兔子跳了出来。

  “别让它跳到岸边。”莫霏眼帘低敛,轻声说着。跳到岸边,再一下,肯定落海。

  汤舍依然扳着莫霏的肩,视线回到她脸上。“我没有骗你。”接着,他松手,扯掉纸袋蝴蝶缎带,拿取袋中长盒,再打开长盒,拉出一个瓶子——

  不,是瓶中花,折射阳光,优雅闪灿地,到了她手上。

  莫霏握着有点弯弧的瓶身,看着瓶盖中的花形。

  “推销员说这香水是Kenzo  Flower系列,在我看来就是罂粟花。”他才不管谁的花,反正是他买来给她的花。这花,不会被归吃掉。

  他蹲下,托抱一步也没跳离的兔子,站起身。她还在瞅睇香水瓶,美眸一眨不眨,好像他给她的是什么稀世宝物。

  “不喜欢吗?”他问了一句。

  莫霏收定神思,说:“谢谢。”

  “你这样我很不好意思。”汤舍笑了笑。

  莫霏看着他的笑脸,道:“我说的也是真的,你忘了吗?——”

  “有吗?”汤舍愣皱眉头。

  “你记忆不太好?”莫霏轻轻碰碰兔子的头。

  汤舍舒展双眉,叹气挑唇。“它对食物的记忆很好。”他蹲低,把兔子装回宠物笼里。他确实不太注意不重要的人,常常过目耳即忘,要思考一阵,才能记起淡淡的印象。

  “记忆差,有时候是好事。”莫霏也蹲下,小礼服裙摆像花苞,收掩着她挎修的双腿,垂曳在红锚的地上。她打开香水瓶,喷了几下。

  香气飘萦在他们之间,他说:“很香,但这不是罂粟花的味道,对不对?”盯着她闪映花影的瞳眸,他的眼神很深,也沉潜一朵花——罂粟花。

  美颜朝向他,莫霏若有似无地点头,纤指又按一下喷头。“罂粟花的味道很淡,几乎没有——”

  “有。”汤舍捉住她的手,阻止她喷洒香水,把瓶盖盖回,俊颜贴近她,说:“我闻得到。”

  莫霏身形一个失衡,陡地往后,差点跌坐。

  汤舍将她揽起。“别蹲太久,头晕了?”

  莫霏点头又摇头。“是难舍的yu/望……”

  “什么?”汤舍觉得她好像唤了他的名,以一种令人内心骚动的方式,尤其一直以来他很喜欢她的声音,他看着她的红唇,有种想吻她的冲动,像昨晚那样……

  “难舍的yu/望……”迷人的嗓音传出,莫霏稍微靠了他的胸膛,在他怀里旋身,指着船艇汽笛鸣响的方向。“那边。”回过头仰望他的脸。“正在举行新酒试饮,像派对,有一款调酒——”

  “你喝了?”汤舍沉抑呼吸,压下满腔灼热乱流,直接插问,“你穿这样就是去参加那个试饮?”

  “日京子说这次是半正式场合——”

  “日京子?”汤舍先生皱额,而后眉梢一提,“作者?”

  莫霏惊讶地点头。“你看过日京子的书?”

  “你认识这个作者?”汤舍不答反问。

  莫霏缓缓歪头,沉眄着他。“日京子就是你说的,女的,很美的,女的居家照护员。”
 
 
 
言情小说作家列表: A B C D E F G H I J K L M N O P Q R S T U V W X Y Z 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