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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桃花女 page 9 作者:羽心

  “你的命,对我而言毫无用处。”旱鬼轻蔑的神情全写在脸上,“杀你,只为了应验自己当年的诅咒!我要让御镜舒知道,只要我有解除禁锢的一天,一定要血洗芙罗村,让这里永无宁日!”

  周以谦轻蹙眉宇,“御镜舒已死,再多的报复,对她有任何意义吗?”

  “无所谓!”旱鬼轻噙冷笑,扬手将周以谦的魂魄拖出符阵。符纸因风翻卷,在火光中迅速化为灰烬。

  旱鬼扯动锁炼般的烈焰,每震动一次,周以谦的魂魄就如削肉刮骨般痛苦。

  “以谦!”展桃花仓皇奔入,素白的衣裳染上了泥土和血渍。这一路上,她不知跌了几回,但她顾不得被破了的阵法,快步奔向周以谦,却被旱鬼的掌风震得连退数步。

  “桃花……”周以谦对着她淡笑,那决绝的神情教她见了心痛。

  她敛起面容,重新摆下符阵,咬破指尖,在地上画下鲜红的法阵。她喃喃念咒,手结法印,周身冒出许多水柱,像旋风般在空中凝结,形成一条巨龙。

  “以水克火?”旱鬼神情轻蔑,摊开手掌,一团深红的火焰从掌心突起为一道火柱,瞬间化为一只血色的鹏鸟,大鹏展翅,火焰暴起,灼烫着巨龙的身躯,红色的火光与水柱相互撞击,形成一道白烟,向上蒸腾。

  展桃花一时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她的面庞血色尽失,一手抚着胸口,额头不断沁出冷汗。她深吸口气,喃喃念咒,蓝色的巨龙幻化成一条巨蟒,往上盘旋翻升,环绕在周以谦身边,护住他的魂魄。

  旱鬼瞪大血色双瞳,加大火势,让大鹏猛力攻击巨蟒,欲冲破展桃花设下的屏障。“你以水咒护他心魂,何用之有?待我毁去他的肉身,他也就完了!”熊熊火焰突然从旱鬼的身旁四散,急速往周以谦的肉身扑进。

  “不!”展桃花顿时失了心魂,水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湿透全身。她扑向周以谦的肉身,用自己的身躯阻挡烈焰。炽热的火光在她的背上转动,即便有水气抵挡,仍令她素白的衣裳瞬间烧得焦黑。

  旱鬼心头震惊不已,一时失了神,被她周身四散而出的水光击中,狼狈地跪倒在地,大口呕出浓稠的血。它身躯微颤,奋力起身,抬首望向墙上的画像,愤恨道:“御镜舒,这就是人间愚蠢的情爱吗?”它猛力扯下画像,用火焰焚毁,而后化为一道深红色的烟雾离去。

  展桃花眨了几次眼,才看清周以谦淡去的魂魄。她念咒,将魂魄牵引至肉身中,取下腰际的竹筒,试着将符水灌入他口中,但他牙关紧闭,符水全从嘴角流下,最后她深吸口气,含住一口符水,俯身封住他的唇瓣,用嘴喂他。

  他紧闭双眸,面容越显苍白,教她心惊。

  此时,香炷已烧尽,灰黑色的灰烬缓缓自上头飘落。

  “以谦……”她轻拍他的双颊,紧紧抱住他,身子好冷,心更冷。

  “我求求你,留下来……”她身子微颤,两只手紧握住他的掌心,在他耳边低语。

  周以谦冰冷的身子动也不动,平静的神情像是睡着似的。她把耳朵贴在他的心口聆听,却是一片死寂。

  展桃花睁大双眸,泪水悄悄滚落。她撑起身子,抹去泪水,从屋内取出十支白烛点燃,放在周以谦身旁。

  “我把我的生命转渡到你身上,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她双膝跪地,压住心头的慌乱,喃喃念咒。

  “姊!”展元佑自外头回来,见着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的周以谦,再瞥见十支点燃的白烛,一切便都了然于心。他冲上前摇着展桃花的手臂,怒喝着:“姊,你不要命了吗?用续魂灯为他续命,会折损你的阳寿!”

  “我顾不了这么多。”展桃花紧闭双眸,专心念咒。

  “可是为他续命,有违天理!”

  “难道旱鬼索命,残害生灵,就不违天理?”展桃花皱紧双眉,愤恨不已。

  展元佑叹口气,明白现下已是难以挽回,“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没有了你,我就是真真正正的孤儿了。”他双膝跪地,紧紧抱住她,哑声道:“好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你千万不能舍下我一人先死!”

  突然,周以谦的手指微微动了下,惊动了一旁的展元佑。

  他揉揉双眼,急忙喊道:“姊,快瞧!”

  展桃花抬首,轻声喊着周以谦的名字。

  剑眉微动,眼皮轻颤。周以谦轻咳几声,缓缓掀开眼皮,眼前一片迷蒙,眨了数次眼,才凝聚焦点。

  外头天刚亮,晨光射入,把屋内照得明亮,包括盯着他的展桃花也是明亮动人的。

  “你……”展桃花灿笑,忘情地扑上他的身子。

  周以谦微笑,轻吐口气,欲拨开她额前的湿发,却无力抬手,“这……”

  她反握住他的手,“你才刚回魂,身子还不适应,我去帮你熬些粥,助你回复体力。”

  她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赶紧转身离去,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她连忙回头,见他脸色苍白地伏倒在地。

  “以谦?”展桃花欲上前探看,身子突然不听使唤,双膝一曲,瘫软无力的跪倒在地。

  “姊!”展元佑顾不得周以谦,连忙奔向展桃花,“怎么了?”

  “我不碍事……”她摇摇头,扶着弟弟的肩头强撑起身子,“快扶我到他身边。”

  展元佑依言将她扶起,走至周以谦身旁。

  “以谦,你还好吗?”展桃花伸出双手,轻按在周以谦的心口上。

  周以谦呛咳几声,虚弱的开口:“刚才你一离开,我的魂魄……好像要抽离身子般,疼痛难耐。我到底……怎么了?”他深皱眉头,难忍痛楚的晕了过去。

  “喂!”展元佑摇晃他,“姊,他又怎么了?”

  “刚才我一时心急,所以忘了。续……续魂灯一用,两人从此同命同运。他的魂魄得靠我维系,从此我……不能离他太远。”展桃花冷汗直流,大口喘息着,“我的功力……还是太差,为了帮他稳住心魂,又耗去……不少体力,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她闭上眼昏过去。

  一阵瓦罐的碎裂声传来,惊扰了气定神闲的孙中和。

  “夫人,不舒服吗?”孙中和扶起妻子,将她的手放在掌中探视,“幸好没刺伤。”

  妇人皱着眉头,“这几日老觉得心头不安。”

  “先坐下,让我把把脉。”孙中和轻扶妻子坐在椅上,指尖探在妻子的腕上,“脉象平顺,并无异样。”

  “我的身子没事。”妇人收回手,困扰的支着下颚,“我是担心谦儿。”

  “以谦?”孙中和捻须轻笑,“无缘无故怎么担心起他了?”

  “三个多月了。”妇人叹口气,满脸愁容,“这孩子从没离开过京城,出发至今,音讯全无,我担心他出事了。”

  “你太宠他了。”孙中和弯身拾地上的碎片,“说不定他是因为贪看风景而忘了写信。”

  “不可能,他的性子不是这样的。”妇人还是忧心忡忡,“除了他腰间的那只玉算盘外,从没见过他迷恋上什么。”

  “这倒是。”孙中和自顾自的收拾碎片,漫不经心的回答。

  态度随便的他,着实惹怒了妇人,她扬声怒吼,“老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听了,但又如何?”孙中和眼角微弯,轻笑道:“咱们离他这么远,就算出了事,也救不了他

  “我要去一趟芙罗村!”妇人语气坚定,“现在就收拾行李,即刻出发!”

  “夫人,你太忧心了,现在不过才三个月,未来还有将近三年的时间要熬呢!”

  “不管,我就是要去!”妇人怒瞪着他,神情隐隐透着杀气。

  “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孙中和干干的笑着。没办法,谁教他是标准的“妻奴”呢。不过,就这么妥协,好像有些可惜,不如……“对了,咱们顺便把如月带上吧!”

  “如月?”妇人挑眉,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提起她?”

  孙中和轻啜口茶,“好歹她也曾是以谦婚配的对象。”

  “别提了。”妇人摇首深叹口气,“那年谦儿十三岁,见到她就像看见鬼似的,拔腿就跑,连亲也没结成。为了此事,我还亲赴如月家赔罪呢!”

  “感情的事没个准,相隔这么久没见,说不定会突然心生好感。”孙中和笑容有些诡异,“如果能藉此促成一桩姻缘,也是件美事。”

  妇人思忖许久,才点头:“好吧,就找她一块儿来吧。”

  “夫人英明!”孙中和的老脸透着一股贼气,暗自窃笑。

  第7章(1)

  续魂灯,同命同运,从今而后,不得相离。

  周以谦每挪动一步,展桃花都要忐忑的跟上,深怕不小心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知道续魂灯一用,此生就不得离开周以谦身边了。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她必须寸步不离,成了他的锁魂咒。

  “哎哟!”她一不留神,撞上了周以谦宽厚的背膀。

  周以谦回首微笑,将她的身子扶正,轻声道:“别这么紧张,只是稍离开几步,不会有事。”

  “可是你才刚回魂,身子还很虚弱,要是再魂魄离体,我……”

  “你总不能老是紧张兮兮的跟着我。”周以谦轻皱眉头,语调轻柔:“到时我没事,却换你累倒了。”

  “我不累。”展桃花微绽笑颜,绯红染上双颊。

  “咳,一大早就在卿卿我我,不累才怪!”展元佑一脸不屑。

  “元佑!”展桃花原本想上前拉扯他的面颊,但想起周以谦,跨出的步伐又连忙退了回来。

  展元佑站在原地,觉得姊姊拿他没辙的样子十分有趣。“姊,何必这么紧张,拿条绳子拴在他身上不就得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展桃花随即将一条细长的红线绑在周以谦的手腕上,而红线的另一端,则系在她自己的手上。

  唯有这样,才能时时提醒自己不可离他太远。

  “我的老天啊,不过随便说说你也当真!”展元佑翻个白眼,“姊,你也不想想,挂条红线在手上多怪啊!”

  “是吗?”展桃花望着周以谦,问道:“怪吗?”

  周以谦盯着手上的红线,轻咳道:“不是怪,而是红色,咳……十分特别。”

  “你不喜欢?不然我换条麻绳好吗?”

  “不,不必换了,麻绳既粗糙又显眼,不如红线来得精巧。”周以谦摇首,淡淡微笑。

  “算了吧,在我看来都是不方便。”展元佑搔搔脑袋,吐了舌头,“姊,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要沐浴或是更衣,这条红线该怎么办?”

  “这个……”展桃花羞红了双颊,“到时再解下吧。”

  “解不解下有差吗?这家伙不能离你太远吧?”展元佑对着周以谦贼笑,“要是他不小心兽性大发,看了你的身子,那可怎么办?”

  “元佑,别胡说!以谦是斯文人,才不会这样!”展桃花望着周以谦,神色慌张道:“以谦,你也说些话,别任由他胡闹!”

  周以谦撇开面颊,无法辩驳。说实话,他不敢保证自己有坐怀不乱的定力。

  面对她,他已忘记何谓“克制”,兽性大发……说不定真有可能!

  一双晶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两人手腕上的红线。

  “桃花,你要走运了!”六婶弯下身子,将红线拉近眼前细瞧,“瞧,连月老都这么帮你,把红线拴在周大夫身上。这回,周大夫可真是非你不娶啰!”

  “月老?”展桃花一脸诧异的望着手腕上的线,“不是的,这条线不是月老红线,是我自己绑上的。”

  “自己绑?”六婶满脸惊奇的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不简单啊,我们的桃花终于长大了,会自己追求姻缘了。”

  “六婶,你误会了。”展桃花羞涩不已,附在周以谦耳边低语,“当初,你有想到这条红线会被误会吗?”

  “有。”周以谦捂住双唇,轻咳几声,唇角微微上扬,“所以我才说红色特别。”

  “你怎么不明说?”展桃花嗔怒,双颊越显艳红。

  “我以为你知道。”他满脸笑意,语气里透着戏谑,“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她皱起小脸,“丢死人了!”

  她试图将手腕上的红线扯下,却被他温热的大掌包住,她轻呀一声,定定的看着他。

  “维持这样不好吗?”周以谦笑意温柔,语调轻柔。

  “当然不好!”她垂下眼,双手贴上温热的双颊,“传来传去多难听!”

  他叹口气,“既然你怕流言,那把线解下吧。”

  是看错了吗?她竟然看见他的神情中有着落寞。

  “等等!”她按住他的手背,“还是别拆吧,要是你又离了魂,我……我会很麻烦。”她仰起脸,深切的注视着他,眼底尽是担忧。

  “不拆了?”周以谦噙着笑意,定定的觑着她,“你不怕村民打趣?”

  “无所谓,反正习惯了,不去在意就没事。”展桃花吐了吐舌,俏皮的笑了一下,“先前还有更丢人的,我都不在乎了。”

  “更丢人?什么事传得这么严重?”他兴味十足的问。

  “就是……”她轻抿双唇,尴尬的笑了一下,“等你住久了,自然会知道。”

  “那还得等多久?”

  “放心,芙罗村永远有传不完的流言。”

  展桃花推开木门,探出小脸,望着红线的另一端,轻声道:“以谦,深夜湿气重,待在外头会着凉的,不如……”她轻咬双唇,许久才再开口,“进屋来吧。”

  “咳……不妥。”周以谦摇首。

  “有何不妥?上回……”

  “上回是为了教你习字,所以才唐突进入屋里。况且当时除了你与元佑外,无人见得着我,这回我要是进了门,可就是登徒子了。”周以谦轻笑,低声道:“放心,我的身子已复原得差不多,待在外头……”话才说到一半,他的鼻子搔痒难耐,忍不住打了又大又响的喷嚏。

  展桃花抿嘴轻笑,将房门敞开,“进来吧,我不在意的。”

  她素白的衣着,如白日般保守,但披散在胸前的长发有些诱人。

  周以谦深吸口气,几番挣扎后才道:“你是待字闺中的姑娘,要是被村民传些闲言闲语,对你的婚事总是不妥。”

  “我已年过双十,早就不理会那些了。”她踱出门外,顺手将门带上,“你不进来,那我陪你在外头打地铺。”她坐在地上,姿态随性闲适。

  “何必陪我在外头受罪?你要是受凉怎么办?”周以谦叹道。

  “才不会。我幼时常与元佑睡在屋外,一边乘凉,一边看天上的星星,身子从无病痛。倒是你……”她坐起身,没料到他倾身过来,撞上了他的脸庞。他的脸清清凉凉的,依稀有股药草味。天哪!只是刹那的碰触,就教她心跳漏了好几拍。她受了很大的惊吓,却不会感到被冒犯,反而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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