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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今生要相爱 page 9 作者:季可蔷

  「意思是……魔鬼的试炼吗?」张凯成机灵地问,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杜非不置可否,嘴角噙着冷冽的讥讽。

  窗外又开始落雨。

  每逢雨夜,她总觉得特别惆怅,胸口空空荡荡的,似是失落了什么。

  究竟是少了什么呢?

  这问题,她问自己不下千百次,从来不曾找到过答案。

  夏雨蝶起身拉上窗帘,试着隔绝外头烟雨蒙蒙的世界,但淅沥沥的雨声仍是透过玻璃窗,隐约在她耳畔吟唱。

  她幽幽叹息,出神片刻,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水晶收藏盒,盒子里,是一串彩晶蝴蝶手炼。

  这手炼,是她十四岁那年一个陌生男子送给她的,她一直细心收着,偶尔在这样的雨夜,她会拿出来怔怔地玩赏。

  将因父母去世而痛哭晕厥的她一把抱起,给她温暖的安全感,又留下这串蝴蝶手炼的恩人,是谁?

  在幽蒙的梦中呼唤着她的名,说要接她走的男人,又是谁?

  还有,为她安排了虚假的监护人,在背后操控她人生的人,是谁?

  为何她会有种奇特的预感,这三个人,或许会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的是的话……

  想着,夏雨蝶蓦地打了个冷颤,这背后重重的黑幕,令她害怕。

  她急忙将手炼放回水晶盒里,关上抽屉,正欲起身离开卧房时,眼角瞥见搁在书桌上的一只玻璃罐。

  罐子里,收着一颗颗彩色弹珠,是杜非「输」给她的礼物。

  她不觉伸出手,捧起沉甸甸的玻璃罐,在灯光下,弹珠折射出一道道魔魅色彩,令人目眩神迷。

  就像弹珠主人给她的感觉一样,是那么神秘、不可捉摸。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一切可好?

  夏雨蝶迷蒙地想着,心弦顿时牵紧,隐隐地痛。

  自从杜非离开后,她发现自己竟不时想起他,怀念着他幽默的玩笑、略微低沉的声嗓;他教她玩德州扑克时,星眸近乎淘气的闪光;他在台风夜里找到她时,那个焦心的拥抱;以及在那宁馨的黑暗里,他温柔缠绵的吻……

  不能再想了!

  夏雨蝶严厉地制止自己,努力排开脑海纷乱的思绪,她有男朋友了,也已答应对方的求婚,这样思念另一个男人,是对佑星的背叛。

  就因为意识到自己对他似乎产生了异样情愫,她才急急赶他离开,而他既然走了,从此以后便与她各不相干,只是陌生人。

  不能想他,绝对不能想……

  她深深呼吸,心乱如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拿起手机,拨通熟悉的号码。

  铃声响了好久好久,对方才不耐烦似地接起电话。

  「喂,佑星吗?是我。」

  「雨蝶?!」万佑星微哑的嗓音从另一端传来,听起来不可思议的遥远。「这么晚你打来干么?」

  「没有,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她有些窘迫。「你睡了吗?」

  「还没,我在外面。」

  她这才听清他说话时,有吵杂的背景音,似乎还有女人的笑声,笑得很娇,花枝乱颤。「……你那边好像很吵?」

  「我跟朋友在一起。」他提高嗓门。

  「什么朋友?」她试探地问。

  「就几个很久没见的老同学。」他显然不想解释。「好了,我不能跟你多说了,你早点睡吧!晚安。」语落,他就要挂电话。

  「等等!」她喊住他。「你应该还记得明天我们约好了一起吃饭吧?」

  「我知道啊,明天我会开车下去找你,就这样,掰!」他迫不及待地切断线。

  夏雨蝶怔忡地握着手机,听着那规律的、带着几分冷漠的嘟嘟声。

  不知怎地,她感觉有点心寒。

  万佑星觉得自己像梦游的艾丽斯,偶然穿越过兔子洞,踏进一个缤纷迷离的奇境。

  在老同学的引荐下,他初次造访这间秘密俱乐部,疯狂一夜,留下了甜美的回忆,跟着更收到一份惊喜礼物。

  俱乐部为了感谢VIP会员,特别提供一张有效期限一个月的贵宾证,持有证件的人便能享受贵宾待遇,不仅能自由出入俱乐部,美酒佳肴无限制享用,每次还无偿奉上十万元的筹码,供贵宾赌博玩乐。

  这等好事,简直美妙得不似真实,更美的是,他的好同学将这张贵宾证转送给他。

  一个月的享乐人生啊!

  万佑星惊喜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几乎每个晚上都来这间俱乐部报到,尽情欢乐。旁人不知他真实身分,还以为他也是名流人士,美女们见他长得帅,一副知识分子的气质,纷纷主动搭讪。

  他自认不是柳下惠,没有坐怀不乱的定力,乐得接受她们投怀送抱。

  就当是婚前的小小放纵吧!

  他告诉自己,结婚以后,他便必须扮演传统世俗那种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不可能再如单身时随心所欲,所以此时不恣意狂欢,更待何时?

  他以为自己很聪明,能够在欢愉的同时保持理智不越界,但魔鬼的试炼岂是如此轻易能抵挡?夜复一夜,他饮酒作乐,在赌桌上挥霍筹码,在沙发上与女人卿卿我我,渐渐地,迷上了这样的滋味,难以自拔。

  为了一晌贪欢,他取消好几次跟雨蝶的约会,就连上周末,他们说好了一起回他东部老家,让她见见未来的公公婆婆,他都临时爽约。

  至少这一个月,他不想回到现实世界,没有人能阻止他在这奇境里梦游。

  「老师,万教授~~」一道娇甜的嗓音往他耳边吹拂,跟着,一个窈窕美女腻坐在他怀里,藕臂暧昧地勾着他肩颈,两团豪乳更毫不害臊地直接往他胸膛推挤。「来玩嘛,光坐在这边喝酒多无聊,你上次不是说要教人家玩二十一点吗?到底要不要教我嘛!」

  「教、教,当然教!」他喝得满脸通红,呵呵笑着,用力在美女唇上啄吻一下,不客气地吃豆腐。「不过我教会你以后,你打算怎么谢我?」

  「这个嘛……」美女搧搧浓密性感的睫毛,凑向他耳朵,挑逗地低语几句。

  他听了,呼吸乍凝,连耳根也变红。

  「怎么?这样还不够吗?」美女娇嗔地睨他。

  「够、够,很够了!」万佑星再次亲亲美女的唇,心满意足地叹息,浑然不觉自己正以光速堕落——

  他又失约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来万佑星第几次对自己失约了?夏雨蝶计算不清,只觉得这男人,似乎变了许多。

  六年来,他们分隔两地,只靠着电话和电子邮件联系,对彼此的了解愈来愈少,彷佛还有些陌生。

  时间和距离,果然是感情的杀手吗?

  虽然他一回台湾就遵守诺言向她求婚,但总觉得彼此的情意渐渐淡了,或许是因为这六年来,他们各自成长,各有各的生活圈,再也回不去从前天真单纯的学生时代。

  现在的他,她捉摸不定,尤其他一次次地爽约,又常常在晚上找不到人,她不禁狐疑,他只身在台北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某天,她甚至接到大学校方打来的电话,问他怎么没去上课?她吓一跳,急忙编个借口说他发烧生病了要请假。

  后来,她连打好几通电话,他才懒散地接起,说是自己昨夜喝太多,早上醉到醒不来。

  「你怎么会喝那么多?」她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心情不好吗?」

  「没事,只是跟朋友聚餐,一时高兴就喝多了。」

  「又跟朋友聚餐?」

  最近他社交活动好似特别多,夜夜笙歌。

  「总之我没事,就这样了,掰。」

  接着,又是不耐烦地挂她电话。

  即便夏雨蝶再怎么粗线条,也能察觉到不对劲,更何况她原就是个细心敏感的人。

  她决定一探究竟。

  这天,她搭高铁上台北,算准了他课堂时间,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来到教室门口,孰料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学生打闹玩乐。

  「请问,现在不是应该是万教授的『高等微积分』课吗?」她问那些学生。

  「是啊,不过教授今天请假。」

  又请假?她愕然。「为什么?」

  「教授生病了,他最近好像身体不好的样子,已经第三次调课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他到底搞什么?真的生病或者又喝醉晏起?

  夏雨蝶离开校园,搭上公交车,来到未婚夫在台北租的房子。他租了间三房两厅的公寓,对这里的居住环境颇感满意,考虑直接买下来当成他们婚后的新居。

  上回两人见面,他给了她一副钥匙,要她随时可以上台北找他。

  夏雨蝶从包包里取出钥匙,打开大门,室内一片凌乱,典型单身汉的窝,她里里外外地走动,空无人影。

  他不在家。她拨打他的手机号码,也没人接听。

  究竟上哪儿去了?夏雨蝶无奈叹息,在客厅里枯坐数分钟,实在看不惯眼前这一团乱,很自然地开始打扫。

  临近黄昏,她总算收拾干净,屋内焕然一新,木质地板上了蜡,光可鉴人,每扇玻璃窗都闪闪发亮。

  她再打手机,万佑星仍是犹如断了音讯的飞鸽。她苦笑,肚子也饿了,只得先出门用餐。

  附近有家牛肉面店,远近驰名,许多客人慕名光顾,她经过时,看看刚好还有张空桌,便走进去,叫了碗清炖牛肉面。

  吃到一半,老板娘忙忙地走过来,颇有歉意地问:「小姐,店里都满座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跟别的客人并桌?」

  「嗯,好啊,没关系。」她友善地应允。

  老板娘感激地笑,招呼一对中年夫妇。「两位请这边坐。」

  「谢谢啊,小姐,真不好意思。」中年夫妇在她对面坐下,很客气地道谢。

  夏雨蝶扬眸,嫣然一笑,笑意却在转瞬间消凝。

  她怔怔地望着他们,而他们在认清她的五官后,比她更惊骇,尖呼出声——

  「雨蝶?!是你吗?」

  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六年前,当夏雨蝶决定销声匿迹时,她便有觉悟,迟早有一天她必须面对这一刻。

  与这对自称是她表舅和表舅妈的夫妇,面对面,将一切摊开来谈。

  「你还活着?」他们很震惊。

  她苦涩地敛眸。「对,我还活着。」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就消失?我们一直以为你死了!」

  是啊,为什么呢?夏雨蝶自眼睫下窥视两人,黯然沉思。

  其实这六年来,她还是牵挂他们的,偶尔会来台北,悄悄探望他们的生活,她甚至知道去年他们搬了家,换了间更大更舒适的房子,跟儿子媳妇住在一起。

  这就是最令她讶异的地方,原来他们还有个儿子,但她从不知晓,她一直以为两人膝下无子,才会好心收养她。

  经过一番打听,她才弄清原来他们的儿子之前在牢里服刑,前两年才出狱。

  夫妇俩热烈地欢迎他回家,完全没向他提及她的存在。

  也对,对他们来说,她只能算是人生意外的过客,既然收了钱,就配合演出她的亲戚,戏散了,便各不相干。

  她感觉受伤,更感到心寒,好几次差点就站出来向他们追问真相,但最后总是隐忍作罢。

  因为她怕,怕那幕后的缘由会是丑陋不堪。

  经历过父母双亡的惨剧以及那场几乎撕裂她心神的绑架案后,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承受更可怕的事。

  但现在,或许该是她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第7章(2)

  一念及此,夏雨蝶深吸口气,勇敢地扬眸,直视面前两位熟悉又陌生的长辈。「其实你们,不是我真正的表舅跟表舅妈,对吧?」

  「嗄?!」两人面面相觑,神情看起来颇惊慌,过了好片刻,才由「表舅」代表开口问。「你怎么知道的?」

  果真如此!

  夏雨蝶表情漠然,已厘不清胸臆复杂的滋味,是苦,还是酸?

  「到底是谁?」她强抑情绪,努力保持淡定。「是谁委托你们担任我的监护人?谁在幕后导演这场戏?」

  「这个嘛……」夫妇俩你看我、我看你,面带犹豫,显然谁也不敢多嘴爆料。

  夏雨蝶咬咬牙。两人愈是闪躲,她愈觉得情况不单纯,她豁出去了——

  「请你们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谁这样捉弄他?!

  夜幕笼罩的台北,霓虹闪烁,道不尽的极致风华。

  万佑星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步履踉跄,随波逐流。昨日的他,或许还会因周遭热闹的气氛感到兴奋不已,今日的他,只能深陷闇黑的绝望。

  因为他中了仙人跳。

  他喝得烂醉,跟某个绝色美女一夜风流,醒来发现自己被拍了裸照,美女与他的同伴勒索他交出千万赎金,否则就要在网络及校园里散发照片,到时他不仅名誉扫地,未来恐怕在学术界都难有立足之地。

  说来可笑,堂堂高端知识分子竟会傻傻地跳入这种陷阱,谁会相信呢?

  偏偏他就是中了计,困在这万丈深渊中,不知如何挣脱。

  对方只给他三天的时间,可他要到哪里筹这笔钱呢?

  他才刚学成归国,连第一个月的薪水都还没拿到,一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他可没脸回家要钱,就算要了,家里人也给不起。

  该怎么办呢?

  一整天,他在台北街头流浪,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彷徨失措,思绪凌乱如纠结的毛线团,理不出头绪。

  直到夜深了,天空静静地飘落雨,一道突如其来的念头犹如闪电击中他脑海,他震住,眼眸蓦地绽出锐光。

  也许,只有赌一赌了!

  「他输了多少?」

  私人包厢里,杜非懒懒地坐在沙发上,透过特制的玻璃墙,欣赏某个男人在赌桌上挣扎,一步一步往地狱堕落。

  「已经两百万了。」张凯成回答。「还要继续借他钱吗?」

  杜非比了个帅气的手势。「再借他一百万,我倒要看看他还有没有胆子继续玩下去?」

  张凯成领命走出去,两小时后,他再度回到包厢。

  「他输了五百万,他说,想见老板一面。」

  「叫他进来吧!」

  杜非沉声下令,理了理微乱的衣衫,好整以暇地起身。他盯着玻璃墙外,看着那濒临崩溃的男人如野狗般地嘶声嚎叫。

  他冷冷一哂,嘴角锐利,眼神残酷无情。「万佑星,从今天起,你的命运可得掌握在我手里了。」

  深夜,时钟滴滴答答,回旋着规律的音韵。

  夏雨蝶坐在客厅沙发上,怔怔出神,晚风从落地窗外吹来,拂乱她鬓边发丝,遮盖了她眉眼,她浑然未觉,一动也不动。

  室内幽寂,只开了一盏立灯,映在她身上,更衬得她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

  她像是思考着,又好似什么也没想,不哭不笑,脸上毫无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处终于传来声响。万佑星拿钥匙打开门,跌跌撞撞地进屋,见客厅昏暗,按下灯的开关。

  室内光线乍亮,刺痛夏雨蝶双眸,她蓦地醒神。

  「雨蝶、雨蝶!」万佑星见到她,像见到救星。「你真的在这里等我?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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