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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今生要相爱 page 13 作者:季可蔷

  这是什么意思?她怔忡地望他。

  「还不懂吗?」他似笑非笑,彷佛揶揄,却也夹带几分苦涩。

  她看着那样复杂的笑容,蓦地领悟了。

  用她的发结成的钥匙圈,是开启他家门的关键,对她的爱恋与相思,就是他回家的路。

  这太令人难以承受了!夏雨蝶震颤,心乱如麻,她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该做什么,这男人对她的爱,太深太沉,她承载不起……

  「我送给你的那条蝴蝶手炼呢?」他忽问。「为什么不戴在手上?」

  她别过眸,故意尖刻地反驳。「为什么要戴?」

  「你不会是把它丢了吧?」

  「丢了又怎样?」

  「不怎样。」

  他这口气里,噙的是落寞吗?

  夏雨蝶混乱地想,不敢确认他的表情,低头继续收拾行李,借此掩饰心慌。

  其实她并没丢了手炼,一直好好地收在那个水晶盒里,也曾想过拆了它泄愤,但终归舍不得。

  为何舍不得?她没敢深思。

  自从那一夜缠绵后,杜非对夏雨蝶的举动更显亲密了,彷佛已将她当恋人看待,而她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假仙装矜持,不再抗拒他的接近。

  他们在西雅图共享一杯咖啡,手牵着手逛跳蚤市场,搭地铁时,她累了倦了,他便让她靠在他肩头打盹。

  越过美加边境,他们开车玩落基山脉,在步道健行时,她扭到脚,他逮到机会,立刻背起她,发挥英雄本色,挽救落难美女。

  她身子不轻,他却背得云淡风轻,一路快乐地哼歌。

  「你好像很开心。」她伏在他背上,有些不情愿。

  「嗯,任何时候只要能吃你豆腐,我都很开心。」他也不知是认真或玩笑,说话很贱。

  她忍不住握起粉拳搥打他。

  那夜,他们在溪边的营地搭帐篷,一起看星星,她睡着了,是他将她抱进帐篷里,偷偷亲吻她。

  时间走着规律的步调,不论人们是厌倦或眷恋,它不会加速,也无法挽留。

  离别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在饭店大厅等待杜非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夏雨蝶打开手机Wi-Fi功能,接收e-mail。

  这是温哥华市区一间五星级饭店,明天他们就要前往机场了,今晚是最后一夜。

  过了今夜,一个月的期限就到了。

  她不晓得杜非打算怎么做,回到台湾后,他会放过她吗?或者又会想出别的花招束缚她?而她,该如何应对呢?

  一念及此,夏雨蝶胸口发闷。她实在不愿多想这些令人烦躁的问题,与他之间的关系,太复杂难解。

  她点开信箱收件匣,快速浏览,其中有好几封是万佑星寄来的,八成是求她复合的,她看都懒得看,手指往下拨。

  忽地,某个信件主旨吸引她的注意,她好奇地点阅,正欲读取内容时,杜非来到她身旁。

  「办好了,走吧。」

  「嗯。」她点头,收起手机。

  他将一张房卡递给她。「这是你房间的钥匙。」

  「我房间?」她愣住,愕然望他。他这意思是——

  「我们今天不住同一间房吗?」

  「对,我会住另一家饭店。」

  「为什么?」

  他深深望她,许久,许久,嘴角浅浅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因为在上飞机以前,我不想知道你的答案。」

  他给了她两张机票。

  一张飞往台北,另一张目的地是巴黎,两架班机起飞的时间很接近,前后相距不到半小时。

  「我会去巴黎。」他告诉她。「如果你愿意跟我坐同一班飞机,我会很高兴。」

  他要她作个决定。

  是要回台湾,彻彻底底地切断跟他的关系,或者,与他再续前缘?

  不论她作哪个选择,他都会接受的,也只能接受。

  她似乎不敢相信他的决断,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直到他送她回房,在房门口,她才哑声问他。

  「到底为什么,你会对我如此执着?」

  第10章(2)

  为什么呢?

  杜非站在房内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天色由阒黑逐渐泛白,这一夜,他恍恍惚惚,思绪沉沦,纠葛于前世与今生之间。

  她问他,为何对她执着?她不晓得,前世的她,也曾这样相问——

  那已是他垂死之际,经历了一场严酷战事,他受了重伤,却坚持快马奔回王府见她最后一面。

  她在门口迎接他,娇容毫无血色。相信她早听说了,他作战的对象正是她前夫,在他为傅长年洗脱叛国嫌疑后,那厮便乘隙逃出国境,再度与敌国将领勾搭上,费了两年时间精心筹谋,挥军进犯自己的国家。

  说到底,傅长年确实是个叛国贼,之前他并未冤枉他。

  「王爷明知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当时为何还要这么做?」她颤声问他。

  傻雨蝶!这有什么好问的?

  他扯唇,痛苦地微笑。

  这样的笑令她脸色益发苍白,将他揽在怀里,沉痛地低问:「为何对我如此执着?为何要这样……爱我?」

  「本王要爱一个女人,何需理由?」他说得狂傲。

  她听了,怔怔地含泪。

  要哭了吗?可别哭,他舍不得她哭。

  他勉力抬手,抚摸她冰凉的脸颊。「两年前,我强娶你回府,迫你侍奉于我,还得面对王府内一干女子争宠,为了折服你的傲气,甚至坐视王妃欺负你,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这样的日子每多过一天,你便恨我多一分。」

  她不说话,泪光莹莹。

  「我其实……很想对你好的。」他强忍伤口痛楚,喘气说道。「可每回见到你冷漠疏离的眼神,也不知怎地,我的性子也跟着……拗上来了,为何你总不愿臣服于我?为何你我不能亲近一些?」

  「别说了,再说下去,你的伤会更痛。」她心酸地劝阻他。

  他却不肯听劝。「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爱你,这辈子我从来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但雨蝶,我的小蝶儿,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不要说了!」她喃喃恳求,嗓音破碎。「大夫马上就来了,别说了……」

  「让我说。」这是他最后表白的机会。「听我说,雨蝶,我知道你很恨我,可来生……」他剧烈地咳嗽一阵,好不容易凝聚力气。「如果、有来生,你可愿意……爱我一回?」

  她没回答,忧伤地睇着他。

  他的心好痛,眸光逐渐黯淡,似风中残烛,苟延着最后的火光。「你……不愿意?」

  她再也忍不住满腔激动,忽地紧紧握住他的手,贴向自己的脸。「如果有来生,你来寻我吧!比任何人都先一步寻到我,我等着你,我会等你!」

  她会等他,等他去接她,她答应了和他相爱。

  他满足了,总算甘愿合上沉重的眼,临终前最后看到的,是她宛如雪珠般清澈透明的眼泪,那是她为他落下的,第一滴泪——

  杜非悠悠回神。

  天亮了,该是他面对命运宣判的时候了。

  他自嘲地微笑,眼角残泪在晨光下隐约闪烁。

  这不公平!

  他怎能就这样丢下两张机票,要她作出选择,他以为她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能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说他爱她,可他爱的,真的是她吗?

  当他送她到房门前,向她道晚安,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终于对他抗议了——

  「你爱的不是现在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将军夫人,我是我!」

  他震惊地盯着她,彷佛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你爱的是个幻影!」她嘶声喊,胸臆波涌着某种酸楚的情绪。「是你从前世梦到今生的幻影,不是我,你懂吗?!」

  他愕然无语。

  还不懂吗?

  「这不是真爱!这种盲目的执着,不能算是爱!」

  她用尽力气喊,不顾两人还站在房门口,不顾走廊的隔音可能很差,附近几间房的住客都能听到,她豁出去了,完完全全地失去冷静。

  而他望着她,墨幽的眼潭那么深邃,那么温柔,像是沉淀着累积数百年的情感。

  良久,他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彷佛抚摸着某种永远再也无法企及的宝贝。「你觉得这不是真爱,但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

  他嗓音低哑,一字一句投入她心海,掀起惊涛骇浪。

  「没有比爱着一个不记得自己的人,更寂寞的爱了,但我没有后悔。」

  他说,他不后悔。

  不后悔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与她重逢的这天,再爱她一次。

  他不后悔。

  可她很后悔。

  后悔那天在门口「捡起」他,后悔留他下来当员工,更后悔与他开始这为期一个月的赌局。

  她好后悔——

  夏雨蝶坐在窗台,很用力很用力地咬着唇,咬到破了一道细细的口,微微渗血。她看着手机屏幕,视线逐渐变得迷蒙。那是张凯成写给她的信,希望她能放过他最好的朋友。

  知道他为了你,做了些什么样的牺牲吗?知道你以前拿给万佑星的那五百万,其实是他假借保险金名义存进你的户头吗?那些都是他的血汗钱,每一块钱都是他出生入死搏命换来的,他省吃俭用,常常吃不饱穿不暖,硬是存下那些钱,结果全让你拿去资助他的情敌!

  他跟你抱怨过一句吗?说过任何委屈吗?他没有!

  当你在台湾用他赚的钱上学读书时,他在国外像条狗似地流浪,每天舔着自己伤口的血过日子,你以为他有今天的风光是幸运之神眷顾吗?你以为他怎能毫发无损地走到这一天?!

  放过他吧!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女人,你配不上他!

  张凯成在信里严厉地指控她,而她无法为自己辩驳。

  他是为她安排了虚假的亲戚,暗中左右她的人生,但他也为她做了许多许多,给她许多许多。

  她值得吗?值得吗?

  泪水在夏雨蝶眼里泛滥成灾,这是多年以来第一次,她哭了,哭得泣不成声,哭到胸口彷佛噎住了,气喘不过来,一再呛咳。

  一整夜,她拿着相机,一遍又一遍重复观看每张自己拍下的照片,他说,要她将这趟旅行所有美好的景物都留在这相机里,而她发现,最美好的便是有他相伴。

  这一路上,他带她去他以前曾去过的地方,带她去他梦想着和她一起去的地方,他说,这或许是他在她人生里的最后一个月,却绝对会是她最难忘的一个月。

  他太可怕了,竟懂得用这种霸道又温柔的方式,一步一步侵略她的心……

  她爱上他了。

  当天色渐白,第一道阳光射进窗台时,夏雨蝶恍然领悟。

  她,爱上杜非了。

  就算他是盲目的执着,就算他爱的是幻影,她也已经爱上他了,她的心里,已经有他了。

  不知何时,他悄悄溜进她心房,霸占了一席之地,而她再也踢不走推不开了。

  「无赖!」她哽咽地低语。「你这个……坏蛋,你好、无赖……」

  闹铃清脆作响,惊醒她迷蒙的思绪。

  她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现的时间,差不多该去机场了,问题是,她该坐哪一班飞机?回台湾或去巴黎?

  「夏雨蝶啊夏雨蝶,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她喃喃自嘲,扬手拭泪。

  一个小时后,她整装完毕,搭车前往机场,拖着行李来到柜台前,取出护照和机票。

  地勤人员检查过护照,朝她微笑。「小姐行李是要直挂巴黎吗?」

  「是。」她点头,取下墨镜。

  地勤人员乍见她哭到浮肿的眼皮,有些惊讶,连忙礼貌地低下眸,替她办理登机证。

  夏雨蝶等待着,忽然感觉心情很轻快,她决定去巴黎了,他在飞机上看到她,会不会很惊讶?

  「请问有一位杜非先生,他也是坐这班飞机的,可以帮我跟他的位子划在一起吗?」

  「是,我帮你查一下……嗯,这位杜先生还没来办理登机喔。」

  他还没来?

  夏雨蝶怔住。她以为他会比自己早来机场的,莫非他去她饭店接她了?

  她取出手机,正欲拨打电话,铃声抢先响起,来电显示恰巧是他。

  她悄悄弯唇,故意让铃声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故作冷淡的口吻。「有事吗?」

  「小姐,请问你认识杜非先生吗?」传入耳畔的是出乎她意料的陌生嗓音,说着流利的英文。

  她愣了两秒。「是,我认识他,请问你是……」

  「这里是温哥华市立医院,我们是用杜先生的手机拨电话给你的,他发生车祸,情况很严重,请问你认识他的家人或朋友吗?可否请他们过来……」

  接下来对方说些什么,夏雨蝶已全然听不清了,她茫然失神,有好片刻忘了呼吸。

  他发生车祸,撞伤头部,手术过后,陷入昏迷。

  医生说,很难判定他会不会醒来,即便清醒了,也可能有后遗症,比如说,失去记忆。

  关于这问题,她不愿深思,坐在病床旁,分分秒秒地守护他,只要他平安醒来,她不介意他记不记得自己。

  在过了将近四十八小时后,他苏醒了,颤颤地扬起眼眸。

  他看着她,首先看见的是她眼里晶莹的泪光,以及唇畔那一抹喜悦的笑。

  他直觉感到怜惜,想伸手替她拭泪,可惜全身虚软无力,不能动弹。

  她察觉他的意图,主动牵握他的手,贴抚自己湿润的脸颊。

  他深深地望着她,良久,沙哑地扬嗓。「你……是谁?」

  她倏地震颤,泪珠纷然碎落,唇间逸出破碎的叹息,又似呜咽。「我是夏雨蝶。」

  「夏……雨蝶?」他怔怔地念着。好美的名字。

  「我是雨蝶。」她凝睇他,恬淡的笑颜勾勒着一种极温柔极甜美的幸福。「是你的未婚妻。」

  她说着谎,一个珍贵的谎言,为了能够有理由留在这个遗忘她的男人身边,她学他小小地使坏。

  爱着一个不记得自己的人,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她想,从今天开始,要由她来体验了。

  而她乐于领受这样的「报应」。

  尾声

  六百年前。

  山间古刹里,一个女子身穿素衣,青丝绾起,跪在坛前,伴着青灯古佛,虔诚地敲打木鱼。

  她是九王爷的妾,自从王爷去世后,她便自请离开王府,带着一个贴身丫鬟长住于此。

  她清心寡欲,每天只是吃斋礼佛,抄写经书。

  偶尔,有人经过她身旁,会听见她除了念经之外,似乎还向神明请愿。

  请什么愿呢?谁也听不清。

  但那诚心祷语,经年累月,终于化成一缕清烟,上达缥缈的天听——

  天若有情,请让他忘了我吧,忘了今生所有的纷纷扰扰、恩怨情仇。

  今生,他爱得太沉太苦,若有来世,由我主动去爱他。

  这便是此生我最后的请求——

  【全书完】

  后记

  亲爱的读友们,好久不见!^-^

  刚从一趟旅行回来,在家懒洋洋地翻滚好几天后,才提起劲来写这篇后记。

  话说有跟我FB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我上哪儿去了吧?

  没错!就是那横跨欧亚大陆、曾经辉煌一时的俄罗斯帝国。

  这次去俄罗斯,主要去了莫斯科及圣彼得堡两大城市,以及邻近莫斯科附近,俗称「金环」的三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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