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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今生要相爱 page 11 作者:季可蔷

  她颤栗,水漾双瞳惊骇地睇着他。

  怕了吗?是该怕的。杜非讥诮地冷哼。

  可她不愧是个倔傲的女人,就算怕了,心慌了,仍是极有骨气地扬起下颔,与他分庭抗礼。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算我们前世真的有不解之缘,但那都已经过去了。我对前世没有任何记忆,对你没有任何记忆——在我的今生,你只是个陌生人,你没资格操控我的命运,夺取我的人生。」

  「我……没资格?」

  「对,你没资格。」

  心,痛得不能再痛了,痛到他已无法整合破碎的理智。杜非觉得自己即将发狂了,体内沸腾着兽的血,很想用兽牙撕裂什么、吞噬什么,想将整个天地都毁灭——若是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就让全世界都来陪葬吧!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有没有资格,赌过这一局就知道了。」他冷酷地撂话,正想按铃叫进发牌员,夏雨蝶蓦地扬嗓。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她语音沙哑,凝望他的瞳神如迷离烟雨。

  他怔了怔。

  「你引诱一个平凡的男人堕落,让他不得不昧着自己的良心,求他的未婚妻去卖身,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认清,佑星是多么软弱又靠不住的男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了这种事,我会不恨你吗?」苍白的唇吐着哀怨。

  他震慑。

  「你觉得一个女人被她的男人要求去卖身,她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杜非牙关微颤,胸海波涛汹涌。

  这不是他愿意深思的问题,他顾不了这许多,即便他很清楚——

  「你一定很受伤。」

  「受伤吗?」她稍稍别过眸,羽睫颤着,眼眶微红,隐隐流转泪光。「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那时候的我,应该跟他大哭大闹的,如果他令我那么痛,我应该会的,可是我……什么也没做,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他怔忡地望她。「为什么?」

  「为什么呢?」她喃喃细语,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那么透明,那么纯净无瑕,宛如初雪的夜晚,枝头上结晶的冰珠。「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她看起来……好脆弱,脆弱得令他六神无主。

  六年后与她重逢,她不寻常的冷静与坚强总是令他又迷惑又佩服,但现在的她……

  她伤得那么重吗?爱那个男人如此之深吗?

  「不用赌了,再玩二十局我也一样会输给你,就一个月吧!」她随手拈起一枚筹码,弹到他面前,菱唇微微地弯着,他看不懂那是讽刺或纯粹的冷漠——

  「不过你要记住,这是你在我人生里最后的一个月。」

  这会是他在她人生里最后一个月。

  她撂下狠话,那么坚定,那么决绝。

  为何他会觉得,这场赌局还未结束,他已然全盘皆输了?纵使他手中还握着筹码,似乎也是徒劳?

  她太强了,是他此生遇过最强的对手,在她面前,他找不到自己的优势,无法泰然自若。

  难道真要一败涂地了吗?

  杜非凝立于窗前,怅然沉思,有时情绪激动如沸,有时寥落空虚,似枯竭的沙漠。

  有人叩响办公室的门。

  他定定神,推门走进来的是张凯成,这次他没有像从前在公司见到他时,总是抓着他签一大堆文件,只是端来两杯烈酒。

  「要喝吗?」

  「嗯。」他接过酒杯,握在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

  「都那么晚了,你还不下班?」

  「几点了?」

  「十点多了。」

  他点点头,沉默不语。

  「我还以为你会急着回家。」张凯成凝视面容阴郁的他,似是想从他表情看出一丝端倪。「你不是说,从今天起,夏雨蝶会搬来跟你一起住吗?」

  「……嗯。」

  「既然这样,你还留在这里干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他闻言,震了震,凌锐的眸刀砍向好友。

  「我说错了吗?」张凯成没被他吓到。「你向她提出那种赌注,不就是为了让她成为你的女人吗?」

  是没错。杜非凛然,下颔微微抽动。

  「那你还犹豫什么?」

  他也不明白。若是他能知晓自己为何迟疑,为何宁愿留在这办公室里独自落寞,也不敢回去面对她,或许情况会变得比较简单。

  一念及此,杜非自嘲一哂,举杯啜酒。

  张凯成看出他心情忧郁,忍不住叹息。「我说,你也太笨了吧?怎么会向她提出那种赌注?干么让她知道陷害她未婚夫的人就是你呢?你这么做,不但不能赢得她的心,还可能让她恨你!」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干么还这么做?」

  他笑笑,眸光黯沉。「因为我不想再欺骗她了,我要她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了得到她,我就是会使出这么无耻的手段,她必须了解。」

  「哪有人像你这样的啊?」张凯成拍拍额头,为这个好麻吉着急。「别人追女生,都是想尽办法让她看到自己好的一面,怎么你居然刻意在人家面前装坏?!」

  他不是装坏,是真的坏。杜非无声地笑。

  若是不坏,他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将她收揽于自己羽翼之下,不许任何男人觊觎她,只有他才能亲近。

  「你说买断她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她还是不愿意跟你,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放她走。」

  「什么?!」

  杜非摇摇酒杯,仰头,将杯中物一口喝干,任那辛辣的液体灼痛着喉,灼痛他心口。

  「她跟我说,就算我爱着她,不表示她非得回报我,更不表示我可以随意操控她的人生。」

  「她这么跟你说?」张凯成咋舌。「还……满有个性的嘛。」

  确实有个性。杜非惘然寻思。她远比他想象的更坚强,更令他心折,而那颗纯净的泪珠,亦令他心痛不已。

  自从那件绑架案后,她不曾哭泣过,是他逼出她的眼泪,伤了她的心。

  或许,他真的做错了……

  「如果一个月后,她依然不能爱我,我会还给她自由,永远、永远不再打扰她。」他涩涩地声明。

  张凯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你呢?她自由了,你怎么办?」

  问得好。

  一个月后,若是他全盘皆输,手中连最后一枚筹码也握不住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杜非望向窗外,夜色深沉,如黑暗的甬道无尽地往前延伸,而他,看不到出口的一丝光亮。

  答案,也许就在那里。

  第9章(1)

  夏雨蝶原本以为,杜非会将她当成金丝雀,豢养在他奢华矜贵的牢笼里,没想到他却是带她出走,离开台湾,到国外旅行。

  经过十几小时的飞行,首先抵达美国最着名的赌城,拉斯韦加斯。

  这座城市位于沙漠中,夜晚比白天更迷人,霓虹灿烂,火花四射,犹如深夜中闪闪辉亮的宝石。

  主道路上,赌场与度假旅馆林立,一栋比一栋造型特异,金碧辉煌,为了招揽观光客一掷千金,每家旅馆更都卯足了劲,举行花招百出的表演秀。

  马戏团、康康舞、音乐剧、魔术表演,诸如此类的大型歌舞秀每晚在各家旅馆的室内舞台轮番上演,缤纷热闹,目不暇给。

  户外的表演同样令人叹为观止——勇猛的海盗于船上相互搏斗,最后海盗船沉没海底;火山爆发、熔浆四溢,飞旋的火球一路滚到观众脚前;流光璀璨的水舞,每隔一个小时,便随着音乐喷高,迷眩游客的感官。

  这是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城市,也是罪恶与堕落之城。

  「如果我说,我在这里举办的世界扑克大赛,击败众多赌客,得到赌王头衔,你相信吗?」他笑笑地问道。

  她没反应,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别过眸,自顾自地浏览周遭风光。

  她打定了主意对他冷淡,但他似乎不以为意,在饭店办理Check-in手续后,便殷勤地带她四处游览。

  此时正值夜幕初降,才走出饭店,音乐声便响起,饭店前的喷泉水瀑飞溅,气势磅礡。

  夏雨蝶凝步,静静欣赏这场绚丽的水舞秀,不一会儿,杜非递给她一台崭新的数字相机,桃红色的外壳,十分漂亮。

  「送你的礼物。」他说。「在这趟旅程上,你可以把所有自己觉得美丽的、特别的景物拍下,以后会成为很好的纪念。」

  纪念?有啥好纪念的?她无声地轻哼。

  杜非看出她的不屑,淡淡地笑。「很久以前,我就想这么做了,想带你走遍每一个我到过的地方,吃所有好吃的东西,玩所有的新鲜玩意儿,领略各国的奇妙风光。」

  他想,竭尽所能地宠爱她。

  但他知道,她不会想听最后这句话,很识相地收埋在心底,只是深情地望着她,似笑非笑地宣称——

  「敢不敢跟我打赌?这或许是我在你人生里最后一个月,但将会是你最难忘的一个月。」

  谁要跟他打赌?她心韵纷乱,一时把持不住情绪,急急撇过头,举起相机,借着拍摄水舞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心慌。

  她让眼眸的焦点集中于相机的屏幕,不敢多看身旁的男人一眼。

  他太怪了,她本以为他会待她强势霸道,甚至如野兽般地趁黑夜占有她,但他竟摆出一副温柔体贴的姿态,又变回那个在她面包坊工作的男人,开朗幽默,偶尔调侃她几句。

  他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她看不懂。

  「别想这么多。」他彷佛看出她的迷惑,俯在她耳畔,低哑地说道。「放轻松点。」

  她一惊,几乎是弹跳般地往后退,避开他的接触。「你想干么?」

  这充满防备的举动令他自嘲地勾勾唇。「只是想告诉你,尽情玩乐就是了,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真的不会吗?夏雨蝶很怀疑,心存戒慎。

  接下来几天,他果然一直保持彬彬有礼的态度,不碰她,不强迫她,唯独坚持晚上要与她同睡一张床。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知哪来的自制力,很规矩地与她分据床榻两侧,绝不越过楚河汉界。

  这份定力,不是任何男人能做到的,就连万佑星也肯定克制不住情欲,但他做到了。

  她不得不佩服他。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表现实在太君子了,她逐渐放下戒心,真正开始在多采多姿的旅程中找到乐趣。

  这还是她这辈子初次出国旅游,而且纯粹是以一个观光客的身分,没人会催促她走马看花,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悠哉地消磨光阴,恣意享乐。

  她不需要担心旅费的问题,吃住都有他会安排,他带她住最舒适的饭店,品尝各种美食,他们租用直升机,在日落时分飞越鬼斧神工的大峡谷,彩霞满天,景色如梦似幻。

  来到美国西岸,他们漫步于海滩,舔着口味甜腻的冰淇淋,他教她冲浪,她在冲浪板上跌跌撞撞一下午,终于成功地乘上浪头,迎风飞跃。

  接着他租了一辆车,沿着海岸线开往旧金山,从他们住的饭店落地窗往外望,能看见横跨海湾的金门大桥。

  他们跳上沿着轨道缓缓爬坡的古董缆车,学当地人抓着把手,站在车门口,她将一只手往外张开,拂揽沁凉的空气,缆车爬到最高处,跟着俯冲急下,宛如云霄飞车的快感,令她不觉兴奋地尖叫出声。

  跳下车后,她有些累了,他买了两杯新鲜果汁,两人闲适地坐在岸边,一面喝果汁,一面看海狮群笨拙地于水面上下活动。

  她拿相机拍下那些丑陋却可爱的海狮,也拍四周人群来来往往,他忽地抢过相机,请某个经过的路人帮忙拍照,接着不客气地展臂搂她的肩。

  「OK!要拍喽,说C。」路人鼓励地喊。

  他立刻咧嘴笑了,她却是一时不知所措,很不自然地微弯嘴角。

  拍完合照,他检查了下成果。「拍得还不错嘛,可惜你笑容有点僵。」

  她抢回相机,不悦地瞪他。

  「唉,无所谓吧?」他很无辜似地摊摊双手。「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顶多把它删掉就好了。」

  「我会删的。」她傲然声称。

  但她没有删。她告诉自己,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时间整理相片,所以才没来得及删,反正多放几天也无妨。

  也许是因为不满自己连删张照片都再三迟疑,更可能是有意对他自作主张的行举给予小小的惩罚,当他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带她去附近一家很好吃的海鲜餐厅用餐时,她拒绝了。

  「我还不饿。」

  「你中午只吃了一个三明治,真的不饿?」

  「嗯,我不饿。你自己去吃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闻言,略显无奈。「好吧,不吃就不吃,我们继续逛吧!」

  「你可以去吃啊,我自己会逛。」她满不在乎地赶他。

  他笑笑,没理会她的冷漠,陪她走进一家又一家琳琅满目的纪念品店,她像是故意拖延,每一家都慢慢逛,拿起每样小巧有趣的纪念品,好奇地玩赏。

  她买了钥匙圈,买了几个动物造型的磁铁,仔细挑选风景明信片。

  他很有耐心地陪着她,一句话也不多说,一句话都不抱怨。

  足足过了大半个小时,她忽然瞥见他默默走向角落,伸手抚揉自己的上腹。

  这动作,不是一次、两次,他似乎正强忍着某种不适。

  她心念一动,等他走回她身畔后,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愣了愣。

  「我看你一直在揉肚子。」她补充。

  「喔,你看到了啊。」他扯扯唇,有些尴尬。「只是有点胃痛。」

  「胃痛?」她微微拉高嗓音,转头看他。

  「老毛病了,没什么。」他表情淡定。

  反倒是她不淡定,他有胃痛的毛病为何不告诉她呢?她竟还狠心地刻意拖延吃饭时间,让他空着肚子等。

  她太坏了。

  夏雨蝶郁闷地咬咬牙,也没心情再挑明信片了,随手抓了几张到柜台买单。

  「走吧,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

  语落,她率先旋身,走出店门。

  杜非注视她的背影,莞尔一笑。

  虽然她表面装得很冷很高傲,但他知道,她是不忍他胃痛才主动表明要去用餐。

  在倨傲的外表下,她其实是朵温婉可人的解语花。

  所以,他才会如此钟爱她。

  他们在港边的海鲜餐厅大快朵颐。

  坐在户外平台上,临着波光潋滟的港湾,叫了满满一桌菜,光是一锅材料丰富的海鲜浓汤,就足够两人吃到撑。

  这锅汤,包含了多样食材,虾、蟹、干贝、淡菜、鲜鱼,看卖相就令人食指大动。

  夏雨蝶吃了很多海鲜,喝了很多汤,杜非还点了盘新鲜生蚝,以及两尾肉质弹嫩的缅因州龙虾,搭配顶级的香槟酒,滋味更加曼妙。

  这顿晚餐,两人都吃得相当畅快淋漓,但回到饭店后不久,杜非便尝到放纵食欲的报应。

  他吃坏了肚子,腹泻不止,足足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总算控制住,但他已然被折磨得面色苍白,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

  夏雨蝶照料他,向饭店柜台要了些止泻药,喂他吃下,见他满身大汗,拿了条干毛巾为他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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