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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警无罪 page 13 作者:芳妮

  不同的受害者,相同的气味,拉扯出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让她惊颤。

  杀了你。

  你胆子很大……我喜欢。

  快跑!

  甯静的双眼猛的一瞪,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梦里,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充斥着粗重的呼吸声跟难闻的汗臭味,耳边似乎有人在争执,粗暴的、娇软的、低柔的声律,可胸口火辣辣的痛和过度的惊惧,都让她对周遭的一切丧失感觉,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好痛……甯静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白色棉质睡衣下的伤症好似又烫又热,提醒着她曾经发生过的噩梦。

  近几年来,她作噩梦的频率已经减少很多,没想到那令她恐惧的画面又在今晚悄悄地潜入她的梦中,就像蛰伏的恶魔,逮到机会就要溜出来咬上她一口。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胸口的那股灼热消失,可那烫却执着地停驻,将她的五脏六腑烤得火热火热。

  她将手自胸口移开,放到了额上,随即轻叹了口气,发烧了。

  她瞄了眼窗外,天色已是黑蒙蒙的,原本已经停歇的雨不知何时又开始哗啦啦的下了起来,一阵一阵地敲打着屋檐。

  甯静勉强起床倒水喝,才发现背后被冷汗浸湿一片。她换了另一件睡衣,随手拿起常备的感冒药吞了一颗,又回到床上,闭上眼,暗暗祈祷,噩梦不要再来了。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爸爸是警察,我以后也要当警察,帮你把坏人抓起来。

  我不是叫蓝衣服的葛格啦,你可以叫我——

  “静,醒醒,静?”不知过了多久,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甯静的耳边响起,将她从另一个梦境中唤醒。

  甯静茫然地睁开眼睛,乌黑的瞳眸映照出一张焦虑的刚毅脸庞,跟她梦中小男孩未脱稚气的脸庞在一瞬间交叠在一起。

  她困惑地道:“严铠?”

  严铠的大掌轻捧着她的脸,俯下身用额头贴上她的头,松了口气,“总算退烧了。”

  甯静稍微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自个儿的床上,而是在医院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才开口,就觉得喉咙又痛又哑,眉头微微蹙起。

  严铠的脸色骤地转为严肃,轻斥,“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你不是说会去看医生吗?”

  当天因为他必须回队里整合线索跟证物,所以才在甯静再三保证会去看医生后,由着她自行离开。后来她只传简讯告诉他身体不太舒服,要在家休息几天,不想被人打扰,要他不用担心,先专心办案,等她情况好点就会回去上班,可没想到她就这样突然失联了。

  等他忍无可忍,顾不了她会不会生气地找上门,却怎么敲门都没人应门,最后他破门而入才发现,这家伙躺在床上,浑身烧得像火球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旁边的桌上则放着已经吃了几颗的成药盒子。

  该死该死!他那时咒骂连连,不过骂的都是他自己,怎么会放任她逞强乱来?

  当他抱起她滚烫纤细的身子送医时,就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让她有机会自作主张。

  “我没事,多喝点水就好了,况且我有吃药了。”她半坐起身,口吻相对于严铠的微愠,显得更加云淡风轻。

  严铠的黑眸蒙上一层冷冽,唇畔却微微扬了扬,自嘲,“所以是我瞎操心了。”

  甯静看着严铠,他英俊的脸上布满疲惫,刚硬的下巴冒出一点点的青髭,看起来有点樵悴。

  她的心一软,放轻声音道:“知道了,下次我会听你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别说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么骄傲的女人愿意放低姿态讨他开心。严铠因为疼惜而升起的恼怒骤然间烟消云散,轻喟了声,低头轻琢了下她的唇瓣,露出了宠溺的笑容,“你真是我的克星。”

  甯静也忍不住弯起唇瓣,心中暖暖的,若说老天爷曾经给她过什么磨难,现在就给了她多大的幸福。

  “你太瘦了,难怪淋点雨就感冒发烧,等出院后我一定要把你养胖不可。”他轻抚过她的脸庞,替她拨开落在额上的发丝,露出那张巴掌大的脸蛋,满是心疼。

  “不知道是谁当初还嫌我重的。”甯静故意嘲讽他。

  这小家伙这么会记恨?难怪有人说过,绝对不能说女人重,开玩笑都不行,否则她们可是会为了这件事跟你结下大梁子。

  “那是因为有人又香又软,却又不知道她在男人怀中扭动会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我才会故意说她重,否则她继续扭下去,我实在无法保证自己能不能克制得住……”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低语。

  甯静原本略显苍白的脸庞蓦的飞上了两抹红晕,羞窘地打断他,“最好是这样。”

  “你不信的话,可以找机会试试。”他握住她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甯静无言以对,这男人此刻的样子哪里像是素有刑事之虎之称,雷厉风行的侦查队队长严铠?反而像个调戏女人的痞子。可她并不讨厌他的这一面,反而因为只有自己可以窥见这一面,而有点开心。

  “对了,案子进行得怎样了,有找到她们的男友吗?”甯静的心被他的手指搔得一阵酥痒,但还是将话题导正,毕竟这才是眼前更重要的事。

  讲到严肃的话题,严铠的神色也跟着肃穆起来,摇摇头,“虽然已经确认被害者身分,但是这两个人虽然个性迥异,却同样父母双亡,没有亲近的朋友跟亲人,其他人对于她们的私生活都完全不清楚。”

  “凶手是刻意过滤过的。”甯静想起那黑暗中的呼吸声就忍不住战栗,当年她不是很清楚那气味代表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一件事,那个凶手是个青年,那是属于年轻人的汗臭味。

  “又不舒服了吗?”严铠看着她突然又变得苍白的脸庞,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高烧退了,那为什么她的脸色还这么难看?

  她沉默了半晌,缓缓道:“铠……我想有一件事情,你应该要知道。”

  严铠感觉自己的手被她抓紧,直觉到她将要说的,想必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我在听着。”他刻意放柔了声音,带着点鼓励跟支持。

  原本窜上心头的阴冷因他的温度而散去,甯静发现自己的心绪第一次在面对这件事时可以如此平静。

  “十五年前那件连续奸杀案……”她的目光直视着斜前方,彷佛陷入了回忆。严铠没料到甯静要提的是这件事,心头微微一凛,黑眸变得深沉。

  “其实有一个幸存者——不,严格说起来,是两个幸存者——一位母亲跟一个小女孩。”她轻声道。

  “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严铠心中瞬间浮现一种可能,但又暗暗希望是自己想错。

  甯静的唇瓣掠过一抹苦笑,“因为……”她将目光望向他,说出了他心底的猜臆,“我就是当年的小女孩。”

  第8章(1)

  十五年前,新北市郊区陆续发现四具被杀害的女尸,每具女尸都呈现被凌虐致死的迹象,不管生前死后,女尸都曾遭逢难以想像的施暴,尤其在女性性器官,受到的残害最大,不仅仅如此,每具尸体的子宫都不翼而飞,研判是被凶手取走,目的不明。

  更让人惊骇的是,在各县市之后又接着出现零星的被害者,年龄不一,最小的十八岁,最老的则有五十多岁,凶手似乎没有选择被害者的特定喜好,而是随机杀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是个残暴且邪恶,如恶魔般的变态。

  这件案子在民风尚且纯朴的当年,彷佛投下了一颗震撼弹,造成无数女性的恐慌,即便警方要求媒体自律,试图封锁消息,可有关案件的侦查内容却依然如水滴一样,一点一点自瓶子的裂缝漏了出去,逐渐汇集成一片汪洋。

  负责承办这桩连续奸杀案件的刑事警察大队队长严璟承受无比的压力,当时C报记者是严璟的好友,藉着两人的好交情,让没有防备的严璟在一次聚会酒后泄漏了不该外流的侦查过程,以及案情毫无进展的事实,原本再三保证守住的秘密,隔天却成为C报的独家头条,让严璟饱受抨击。

  最后在媒体大肆澶染案情之下,造成舆论办案,所有无法破案的过错都被归咎在日以继夜,几乎没有休息的严璟过于无能这一点上,上头也跟着有所微辞,最终将他撤换,调往他处。

  严铠痛恨记者的由来,甯静这时才知道。

  原本以为自己的身分会让严铠错愕,可没想到,最后震惊的却是她。

  当年的她曾经遇见过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是警察伯伯的儿子。

  她还记得当年她被凶手一刀刺在胸口,重伤住院的那段时间,有个好心的警察伯伯总会带很多好吃的来看她,而好几次那个小男孩都会跟着警察伯伯一起来,警察伯伯说他们年纪相仿,要小男孩好好陪伴她。

  小男孩的模样,过了这么多年,其实她早已忘得七七八八,唯一记得的,是他在她作噩梦醒来时,会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还有在她伤心哭泣时,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在她孤独脆弱的那段时间,成为她最大的支柱。

  他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爸爸是警察,我以后也要当警察,帮你把坏人抓起来。”

  “我不是叫蓝衣服的葛格啦,你可以叫我——”

  “铠哥哥。”

  是了,她怎么会忘记了她的铠哥哥?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伯伯跟穿着蓝衣服的葛格突然就不来了,后来她的伤好了,胖姨将她接出院,接着面对的是父亲惨死跟母亲发疯的的混乱现实,那个曾经陪伴她、给她温暖的小男孩也逐渐模糊在时间的洪流中。

  没想到兜了这么一大圈,他们两个人始终还是兜在了一起——以恋人的姿态,共同走在坚定缉凶的路上。

  侦查队办公室。

  “我找严队长。”俊秀的身影出现在侦查队,吸引了各自忙碌的刑警们。

  潘彦武率先迎上前,讶异地看着高昶旭,“你不是队长的小舅舅吗?”他跟着严铠这么久,自然多少知道他家的背景,也曾见过高昶旭几次,听说他在T医院当外科医生,很优秀呢。

  高昶旭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目光扫过潘彦武身后,“他还在忙吗?因为一直连络不上他,所以我就直接到组里找他了,是他母亲有点事情要我转告他。”

  “队长喔,他在医院。”潘彦武没有多想,心直口快地回答。

  高昶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关切地道:“他受伤了?”

  潘彦武挥挥手,笑得暧昧,“不是不是,是我们记者小姐生病了,队长正在医院陪她。”

  高昶旭的眸子变得深沉,“记者小姐?”

  “就是我们头儿的这个。”潘彦武伸出一根小指头,打趣道:“小舅舅,你说不定过不久就要当舅公了呢。”

  高昶旭轻轻扯了扯唇,“我没听他说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可能误会,连情侣装都穿了,而且我还听到他们讲电话,甜蜜得很呢。”潘彦武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硬是扯住了刚好经过的欧腾祥,“小欧,你来说说,那天他们是不是换了套同款式的衣服,气氛好得不得了?”

  欧腾祥愣了愣,嘿嘿笑道:“是在说头儿跟记者小姐吗?”

  “废话,不然是说你吗?”潘彦武拍了一下欧腾祥的脑袋,“头儿的小舅舅不相信我说的,你来帮我作个证。”

  欧腾祥倒是没看过高昶旭,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心理想的是原来头儿还有个这么年轻英俊的舅舅啊?看起来好像也没大头儿几岁啊。不过背着头儿嚼舌根,到时候被头儿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死的,这小潘就是管不住嘴巴,学不乖。

  “你快说啊。”潘彦武等不及地催促道。

  高昶旭见欧腾祥迟疑,微微一笑,“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这样我堂姊也可以放心,不用逼着铠去相亲了。”

  “头儿哪还需要相亲,小舅舅,你就请头儿的妈妈安心吧。”潘彦武连忙打包票保证,“他跟记者小姐好得很。”头儿好不容易心情转好,他可不想再受罪啊。

  欧腾祥接收到潘彦武的眼神,总算松口道:“我看到他们偷偷牵手,确实很甜蜜的样子。”

  潘彦武又拍了欧腾祥的脑袋一掌,“你这小子,这么天大的消息竟然没说?”

  欧腾祥摸摸后脑勺,嘀咕道:“我又不像你一样大嘴巴。”

  潘彦武又是一掌过去,这次被欧腾祥给挡住了,两个人开玩笑地互过了几招,完全没发现高昶旭已经转身离开。

  他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眸不再带有任何情绪,宛若两潭深幽的黑水,十分吓人。

  自从严铠知道甯静就是那个让他牵挂了前半辈子的小女孩之后,他对甯静的感情又更深一层,原来从头到尾,他会看上、喜欢上、爱上的就只有甯静,只有她一个人。

  在某种意义上,他的感情得到了彻底的圆满,但同时,他更企盼可以逮到凶手,那个曾狠狠伤害过他们的变态杀手,为了父亲,也为了甯静,为了所有被害者。

  “头儿,这是B牌在二十年前发行的香水,诉求的是一瓶闻起来像女人的香水,每年只限量五十瓶,当时一推出就造成抢购,到现在热潮虽然稍微退去,但还是有不少爱好者。”

  严铠听着潘彦武的汇报,神色冷凝。

  “若说不翼而飞的子宫是结果,那香水则是肇因,或许是某种启动凶手杀人情绪的开关。可为什么这香味会让凶手痴狂?”甯静看着投影在萤幕上的凶案现场影像,喃喃自语。

  其他刑警带着目光复杂的看向甯静,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纤弱的女子竟然有个比狗还灵的鼻子,而且……竟然还是十五年前那起案件的幸存者之一。

  对于十五年前的那桩连续奸杀案,其实现在队里的年轻刑警几乎都不复记忆了,也因为年代久远,当年的专案小组已经解散,保存的资料也因为多年前的一场大地震而毁了大半,若不是严铠跟甯静,或许鲜少有人会将现在发生的案子跟当年的凶案联想在一起。

  “乳房、子宫、下体,凶嫌专门破坏这些女人的部位,而这些都是孕育生命的根源,凶手想杀的不是这些女人,而是他的母亲。”严铠缓缓开口,“而这罐香水,或许是他母亲曾经喜爱使用的气味。可见凶嫌十分痛恨自己的母亲,或许小时候曾被虐待,造成变态的性格。”潘彦武顿了顿,又问:“嫂子,你当年没看到凶手的长相吗?”

  甯静的耳根因为这个称呼而热烫,一向淡漠的脸庞难得地露出了尴尬的神情,目光忍不住瞟了眼严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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