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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吟诗来作对 page 5 作者:蔡小雀

  “三娘?”他呆了呆,胸口一热,心荡神驰地低喃着咀嚼着,“这名儿真真好。”

  “哪里好了?”她有些啼笑皆非,小脸不自禁红红。

  “就是好听。”他坚持地道,“哪个字都好听。”

  “……”她有些受不住见他这认真得透着憨傻可爱的违和模样,悄悄地别过头去,肩头可疑地抖了抖。

  “我是阿敢。”他咧笑,摸着头有些腼眺道“什么都敢的敢。”

  “颇贴切啊。”她清了清喉咙。

  “那是。”他眼睛一亮,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膛。“我自个儿赚来的呢!”

  卓三娘一愣。“自个儿赚来的?”

  “可不是嘛,听说我阿爹本想给我起名叫“思娇”……”雷敢自己都起了阵鸡皮疙瘩,仍是有些余悸犹存。“后来虎头叔说我喷了我阿爹一脸……嗯,童子尿,气得我阿爹当场大吼一声“你敢?””

  “……”卓三娘听到此处,嘴角已难掩抽搐……给憋笑的。

  “虎头叔说,老子打出娘胎一个月就会给自己争取来这么好听的名儿,显然是天……天那个什么一柄的。”他越说越眉飞色舞,哈哈畅笑,一拍强健的大腿又道“嘿,还真给老虎头叔说中了,待我长成之后,果然有好大一柄的,那啥……呃……”

  她起初还没会过意来,直到他尴尬地动了动身子,似不太舒服的抖抖衣袍,掩住了在她注视下,那渐渐抬头的凶器……

  卓三娘小脸轰地一炸。

  “你!”她火速背过身去,咬牙切齿又气又急又羞。“无耻!”

  雷敢一阵愕然……他干啥了?

  “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嗳,”他慌了,结结巴巴安抚道“呃,你别恼,别恼……好好好,我不说了,往后你自个儿瞧也就是了,我再不说了。”

  “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他立马从善如流认错,态度极其良好。

  卓三娘懊恼又羞窘地回过头瞪了他一眼,想骂,却看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彷若挨了顿揍的大犬模样,好生委屈可怜……

  可、可方才做出混帐举止的明明是他呀!

  “粉团儿不恼我了好不?”雷敢低声好气地问。

  “唉。”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都什么孽缘啊?

  “粉团儿……”

  “我姓卓!”

  “三娘。”他巴巴儿地望着她,面上诚恳憨厚,却是不知不觉就攀着竿子爬上来了。“三娘妹妹不气了可好?”

  她颧骨可疑地浮上红晕,努力板着脸,义正词严地训斥道“你,你说你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说锦言绣语出口成章,至少也得嘴上把个栅栏,怎么能……时不时就说那些不知羞的浑话呢?”

  雷敢眨了眨眼,有些想张口对她解释,自己打从山寨一路打滚到军营,大半辈子听过的黄暴荤话只怕都能填平面前这条溪河,和那些“粗人”相比,他已经算是无比干净纯洁小清新童男子一枚了。

  可一对上卓三娘那清秀粉嫩却一本正经的小脸,雷敢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别解释好,免得越解释越糟糕,不小心露了馅,给她知道了自己当年是干土匪的,说不定往后越发不待见他。

  “你说什么都对。”于是,雷敢满脸诚恳地点头。

  远远芒草深处飘来一丝疑似闷笑声,他嘴角笑意一僵,大手不动声色的移到身后,拈指飞迅弹去了一股气劲,随即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可恶的一群兔崽子,是来当暗卫的还是来看老子笑话的?

  “什么声音?”卓三娘心念一动,疑惑地四下张望。

  “有彘跌倒,不重要,不重要。”他面不改色的说。

  她怀疑地眯起了眼。

  他心肝儿一颤,冷汗都飙出来了。

  如此对看几个呼息间,原是满腹狐疑的卓三娘,眼见高大挺拔精干魁梧的他在自己面前被训得唯唯诺诺,满头大汗,心下顿觉自己似乎也凶得人太过了。

  “咳,”她手抵在嘴边轻咳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地道“你饿了吗?”

  本有心理准备又会被追打痛骂一顿的雷敢猛地睁大了眼——

  欸?

  第4章(1)

  夫何妖女之淑丽,光华艳而秀容。断当时而呈美,冠朋匹而无双。

  叹曰,大火流兮草虫鸣,繁霜降兮草木零。秋为期兮时已征,思美人兮愁屏营。

  张衡。《定情赋》

  凉风习习,溪流湍湍。

  雷敢英俊脸上的笑意都快满出来了,乐不可支又晕陶陶地盯着手上的干巴巴胡饼,又抬头看了看身畔默默啃着胡饼的小女人,只觉自己浑似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不吃胡饼光看我做什么?”卓三娘被他炽热得绿油油的目光盯得全身不自在,忍了忍,还是憋不住抗议道。

  “你看起来比胡饼好……”他那个“吃”字差点就说漏了嘴,顿了顿,嘿嘿笑道“看。”

  她脸颊泛起红晕,心下一阵乱乱跳,只得岔远了话题,“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我打猎来的。”他咧嘴一笑。

  “打猎?”她一怔。

  “是啊是啊。”他答得半点儿都不心虚。

  “你打猎不带弓箭带扇子?”当她脑子不好使呢!

  雷敢脑子一时卡关,瞠目结舌半晌后,忙干巴巴地解释道“那、那不是用箭怕把猎物皮子射破了不好看吗?所以、所以爷惯常赤手空拳打猎的,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熊瞎子呢,哈哈,哈哈哈……对了,粉团儿,你吃熊掌吗?下回我打一对送你?”

  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熊瞎子?这怎么可……

  她目光瞄向他宽肩窄腰长腿,衣衫下紧绷着的都是实打实上好的剽悍精肉,浑身上下满是勃发的力量,如钢似铁硬邦邦得腾腾鼓胀……脑中余下的质疑全跑光光了。

  咳,她信。

  卓三娘脸又不自觉地红烫了起来,极力压抑胸口的怦然,低头急急啃起了胡饼来。

  阿弥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啊。

  ——回去后定要马上多抄几卷佛经静静心才行。

  “……你喜欢吗?”

  “大郎君请慎言!”她心猛地一跳,登时炸毛了,可惜红通通的小脸压根儿出卖了自己。

  雷敢一个噤声,望着满脸气急败坏的小粉团儿,随即才呐呐地道“好好好,不喜欢就不喜欢,都听你的,咱们不打熊,也不吃那劳什子见鬼的熊掌了,你千万别恼啊,乖。”

  卓三娘一滞,待回过神来后,恨不得捶死自己。

  熊掌,价值十金的熊掌,免钱的熊掌啊啊啊啊……竟然被她胡里胡涂就推拒门外泡汤是也了。

  “怎么了?”他注意到她一阵红一阵白的表情。

  “……没怎么。”她揉了揉眉心,不断告诫自己冷静一点。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一箪食一瓢饮,不可吃嗟来食……

  “哎呀!”雷敢突然拍了下大腿,吓了她一大跳。“我怎么那么胡涂?粉团儿你明明是喜欢吃鱼的,我怎么给忘了?”

  她愣了愣。

  “原来这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他恍然大悟。“那爷懂了,往后绝对不拿熊掌来惹你厌了。”

  卓三娘瞪着他,手好痒……好想殴打某人……

  “粉团儿,既然你喜欢鱼,那爷今儿多帮你打几条可好?”他脸上满是讨好之色,搓着大掌问。

  明明该是极度猥琐的动作,由他做来却显得英气又憨厚,还有说不出的可爱,卓三娘方才被他几句话噎得心口疼,现在却又不争气地软化了,觉得自己分明知道他脑子粗,作何还偏偏同他一番生气计较?

  “多谢你。”她深深吸气,又吐气,终于恢复了平日的镇定从容,温和道“可惜这儿离京城不近,鱼拎回去便不新鲜了,我想还是不——喂喂!你又想干嘛去了?”

  卓三娘话才说了一半,眼前盘坐的那大男人哪里还有影儿在?早不知何时跑到溪流处去大肆祸害鱼群了。

  她张口结舌,眼睁睁看着那高大矫健身影快如闪电,身姿利落灞洒中有说不出的好看,在漫天激起的水雾中,咻咻咻地左脚踢,右脚踹,一手捞一尾,几个眨眼间又回到了她面前。

  滴滴答答的水落下沾湿了芒草地,同时哗啦啦掉在地上的还有十数尾肥美的鱼儿,不知是被击毙了还是打晕了。

  “啧!溪太浅,没大鱼,真他奶奶的不过瘾。”他还嫌弃,显然很是不爽居然无法在伊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其实……”她看了看鱼又看了看他,脸上神色古怪,沉吟着正想开口说这鱼已经不小了。

  ——而且他刚刚那番翻江倒海的大动作,也不知扫断捣飞了多少蒲菜。

  “粉团儿,明儿咱们到护城河打大鱼吧?”雷敢兴致勃勃地提议。

  她被一口口水呛到。“啥?”

  “离京城最近最宽最大条的河自然是护城河,平常没人敢去那儿捞钓,所以里头的鱼儿养得可肥了。”他浓眉飞扬,黑眸熠熠满是欢喜期待,却隐有一丝忐忑。

  “你,去吗?”

  在他充满希冀的目光下,卓三娘脑子空白了一瞬,心又如揣了头兔子般怦咚怦咚,一时间竟说不出个“不”字。

  “可那是护城河,重兵守卫……”她坚定的拒绝稍嫌犹豫无力。

  “包在爷身上!”他又对她露出灿烂至极的耀眼笑容。

  卓三娘猛地捂住了左胸口,脑中霎时闪过一个晕傻傻的念头……

  妖“颜”惑众啊!

  胡里胡涂间同他定下了“护城河之约”,晃晃悠悠回到家中后,卓三娘脚下像踩在软绵绵的云上,直到卓老爹蹲在她跟前拼命对她挥舞五根手指头,她才蓦然惊醒回神。

  “爹爹,您手抽筋了?”她忧心忡忡地脱口而出。

  “观我儿面色发赤,眼神发荡,魂在魄不在,可是撞邪祟了吗?”卓老爹神情比她还紧张,叨叨囔。“哎呀!不好不好,待为父裁一黄绢,画几道符令为我儿净一净——”

  她闻言啼笑皆非,“爹爹,我无事。”

  “无事?”卓老爹一怔。无事会笑得那么猥……嗯,那个亵?

  “真无事。”她再三保证,随即想起被芒草绳儿捆起的十数条鲜鱼儿还没处置,忙道“爹爹快去歇着,女儿收拾完这些鱼便去煮夕食了,今儿咱们换换口味,别再啃胡饼了,不如焖一镬粟米饭,烧两条酱鱼给您补补身子吧?”

  “好极好极。”卓老爹一想到浓稠咸香的酱鱼,立时唾液泛滥,急忙咽了去,频频颔首。“如此有劳我儿了。”她眼儿含笑地目送自家阿爹欢快地一头钻回书铺去,摇了摇头,连忙专心手中刮鳞剖腹的活儿,不一会儿便收拾妥当,取出了两条做酱鱼,其余的统统抹了粗盐,摊在灶中用柴火慢慢烘成了赤金色的熏鱼干。

  想起回京的路上,阿敢坚持她骑他的马儿,自己则是牵着缰绳小心地护在她身边,就这么一步步走回京城……

  他,真的待她极好极好呢!

  她心口涨满了暖暖甜甜的滋味,慌里慌张又拘不住地欢喜,可随即又不自禁惶惑茫然,觉得自己怎颠颠倒倒得活似得了癔症?

  百思不得其解,卓三娘最后索性不想了,刷洗了釜蒸上粟米,嘴里念念有词。

  “他说要抓鱼,我便随他抓鱼去就是了,谁怕谁呀?”

  卓三娘浑然不知自己此际眉眼生春,嘴角上翘,笑得好不荡漾……

  第4章(2)

  隔日,卓三娘一大清早便将书铺交代给了卓老爹看管,反复叮咛了不下百次,千万千万不能死抱着客人想买的书简不放手,还有本日有两名小儿郎要来取“骊山剑侠传”,万万要记得收钱。

  “知道了知道了。”卓老爹昂首挺胸,对女儿的百般不信任感到十分之不满意。“你只管放心去,有爹爹镇店,我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能说实话吗?”她有些无奈的开口。

  卓老爹嘴一扁,双手忙捂住耳朵。“为父什么都没听见!”

  她险些噗笑,却也实在不忍心再对阿爹“穷追猛打落井下石”,笑咪咪道“有劳爹爹,女儿这便去了。”

  “路上小心啊!”卓老爹眼巴巴儿地倚门挥小手绢儿。

  虽然爹爹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但卓三娘此刻满心飞扬,也顾不得了。

  匆匆赶到了东门护城河,她看着来来往往入城出城的百姓,还有银甲金戟威风凛凛的兵卫,忍不住闪闪躲躲离他们远一些。

  “奇了,我明明是来捉鱼的,怎么搞得跟来偷人的一样心虚?”她暗自嘀咕。

  话说,他们真的能光天化日当着兵卫和百姓的面,大刺刺就捕捞起护城河里的鱼吗?

  她胡思乱想着,忍不住又捋了捋衣衫裙摆,摸摸上头略微糙手的布料,忽然想起了他一身低调却质料上佳的绫袍,光滑而优雅,显见出身不凡,只是他玄色腰带上常系的羊脂白玉扣,雕的却是上古凶兽梼杌——

  《神异经。西荒经》有云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一名傲狠,一名难训。

  若他是贵族子弟,玉扣雕的该是麒麟,身为官身者,雕的则是狴犴,可他居然身佩梼杌……这是什么讲究?他又是什么来头?

  卓三娘心中隐隐有了揣度,可她却不允许自己深思究竟太多。

  有些东西一旦戳穿,一切就再也无法这般简单欢快自在、恣意而为,甚至,还得被迫不得不接受某些残忍的现实世情。

  她眸底掠过一抹惆怅,就像当年啊……

  “粉团儿,发什么呆呢?”一个豪迈清朗飞扬的嗓音打破了她沉浸往事中的恍惚。

  她蓦地抬眼,眸光直直撞上面前高大昂藏、踏着万丈光芒而来的伟男子。

  只见他笑容灿烂,露出雪白的牙,一双浓眉悦然扬起,满眼都是欢喜之色……

  卓三娘心口隐约有个地方柔软地坍塌了下来。

  “日头晒着呢,当心头昏。”雷敢见娇娇嫩嫩的她就这样立在日头下,雪白的额际都沁出点点热汗来了,心头一紧,忘情地牵起她的手就跑。“来,我知道一个晒不着太阳还能捞大鱼的地方,跟着我!”

  她怔怔地看了那牢牢握住自己手腕的宽厚大掌,那略显粗糙的掌心的暖意深深透进了她肌肤底,直击中心窝。

  昏昏然,晕晕然的,她不知不觉地跟随着他的脚步往那未知的方向而去,奇异的是她却丝毫不觉惶惧害怕。

  “到了!”

  雷敢牵着她快步来到南门一隅,虽然仍是绕着城门奔流的护城河,却明显隐密许多,这里碧草如茵,还恰恰好堆栈了一大一小两只方石,好似是谁故意安排而就的。

  就连凛凛护守的兵卫一左一右岗哨也离得颇远,还个个都背对着他们想“下手”的方向。

  卓三娘满腹狐疑,抬头望向他。“这是……你安排的?”

  他直觉就要点头,可完颜猛昨夜的教诲犹在耳边,雷敢心一突,赶紧猛摇头。

  “怎么这么凑巧,这儿刚刚好有两方石头?想来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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