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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吟诗来作对 page 4 作者:蔡小雀

  完颜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雷阿敢!你今天是成心找架打的吗?”

  “哎哟!险些儿就被你带歪了,我可是有要紧的正经事找你的。”他搓着手笑得好不尴尬害羞,但看在完颜猛眼里就是猥琐。“那个,帮帮兄弟的忙吧?当世放眼望去,也就只有你可称得上是一双铁臂千人枕……别瞪别瞪,我改个词儿还不成吗?是千人斩……”

  话还没说完,完颜猛已经怒吼一声,狠狠扑过去了——

  宫门前的金吾卫们登时为难得要死。完了完了,掐架了掐架了,那他们到底该帮哪一位侯爷好?还是干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今儿天气真好哇!”金吾卫甲抬头看天。

  “看,蚂蚁搬家呢!”金吾卫乙低头看地。

  果不其然,选择当背景是正确的,只见定国侯爷和关北侯爷两人高手对高手,打得龙腾虎跃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一千回合后,最后一个掌沿抵在对方颈项要害,一个脚尖抵在对方下身弱点,对峙了几个呼息,又忽然同时哈哈大笑了。

  “走,喝酒去!”

  “好,喝完再打一场!”

  金吾卫们眼睁睁看着两只猴爷……啊,不是,是两位侯爷眉开眼笑地勾肩搭背走了,一颗高高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处。

  这就叫任他狂风暴雨,我自巍然不动,哈哈哈哈……唉。

  须臾后,化与楼上——

  完颜猛看着左手馒头右手卤牛肉,嚼吃得好不痛快的雷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是哪个在来的路上说今日心情很是苦恼很是郁闷,连朝食都吃不大下,水也没喝几口吗?

  “你饿死鬼投胎啊?”搞得完颜猛边喝美酒边耍俊的兴致都没了,只想把手中的酒樽盖在这家伙的大脑袋上。

  雷敢一顿,忽地把仅剩的馒头和卤牛肉往嘴里一塞,使劲儿嚼巴了两下后吞咽下腹,袖子胡乱抹了抹嘴,又恢复了那副垂头丧气两眼无神的模样儿了。

  “唉……”

  “你——”完颜猛却被他这伤春悲秋幽怨深深的小模样,惊得浑身鸡皮疙瘩全竖起,差点被口水岔了气。“你中邪啦?”

  他又长吁短叹了一口气,闷闷地道“老子这是发春了。”

  完颜猛一口酒噗地喷了出去!

  “阿猛,很脏呢!”雷敢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酒水,嫌弃地囔。

  “你……咳咳咳……”完颜猛又呛又咳的,满眼惊骇又好笑。“刚刚说的是甚?”

  “老子没说肾,老子肾好得很。”雷敢惊跳起来,猛拍胸膛,叉腰昂头道“老子用都没用过——不是,是从没乱用过,倒是你,天天操劳,肾水也不知还够不够使?”

  “不劳操心,本侯的肾水可充沛了……”完颜猛不爽地重重哼了一声,下一刻才发觉自己又被这家伙带到沟里去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说清楚,到底找我干什么的?”

  “喔,对。”雷敢熊熊想起,兴致冲冲地勾住了完颜猛的脖颈,压低声音道“那个……我就想问问,你当初是怎么搞定弟妹的?”

  “我家小儿何用我搞定?”完颜猛碧绿桃花眼闪闪地挑了挑,洋洋得意。

  “那是,是她摆平你嘛!”他恍然大悟。

  完颜猛嘴角一抽,猛然起身。“本侯要走了,我家小儿还等我回家喝汤呢,哼!”

  “欸?别别别——”雷敢赶紧一把抓住满脸傲娇的好兄弟,腆颜讨好道“我这不是没读多少书,大字不识几个吗?说错话也是应当应分的,你听听就罢了啊,就别同兄弟较真了行不?况且这回真是十万火急,还非得借助你的专长不可,旁人都帮不上忙的。”

  “那你话得好好说,要不真翻脸了。”完颜猛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矮榻,扬起下巴。“倒酒!”

  雷敢笑脸微僵,还是只得摸摸鼻子,乖乖地斟了一大樽。“喏,喝吧喝吧。”

  完颜猛几时见他这么低声好气委委屈屈过,腹内憋笑得险些抽筋了,偏偏面上还做一本正经,执起酒樽呷了一口,只觉今日这酒浆分外美味。

  哈哈哈哈……

  “说吧!”完颜猛豪爽地一扬手。“要兄弟帮什么忙?”

  “实不相瞒,”雷敢忽然吞吞吐吐,红着脸扭扭捏捏起来。“我,好像,那啥,看上一个粉团儿了。”

  “看上谁?”完颜猛一愣。

  “就一小娘子,生得跟粉团儿似的,喜人得不得了,说话还出口成章,可有学问了。”雷敢越说越兴奋,黑眸熠熠发亮。“而且她还一点都不怕我,甩了我一巴掌,乖乖,老子这辈子打从落草以来,还没见过像她这么有胆量又趣致的小人儿,可好玩儿了,那双眼睛又大又圆又好看,只消朝老子瞪上一眼,老子连骨头都酥了。”

  “……”

  “可也不知怎的,她每每见了我便生气。”他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苦恼至极的问“阿猛,你说我这是哪儿做得不合人意了?”

  完颜猛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你快帮我参详参详——”雷敢哀怨了半天,却见完颜猛只是望着自己发愣,那表情好似吞了枚大鹅蛋。“干啥这样看我?”

  “阿敢啊,不错不错。”完颜猛露出了个暧昧又诡异的笑来,忽然一把勾住他的颈子。“终于想开荤了吧,哈哈哈哈!”

  他被笑得满面通红,恶声恶气嚷嚷“老子对粉团儿是认真的!”

  “认真好,就是要认真了才吃得上肉。”完颜猛碧眼闪闪,俊美脸庞恶趣味满满。“来来来,让哥哥教上你几招,保你立马抱得美人归。”

  雷敢眼睛一亮,随即浓眉紧蹙,戒慎地提醒道“我想正经娶媳妇儿的,可别拿你往常哄姬妾的法子来教坏我——”

  “到底听不听?”完颜猛一瞪。

  “听!”他马上乖乖附耳过去。

  第3章(2)

  这天一早,卓三娘挽着篮子又往城郊去摘野菜了。

  不过她总觉得背后怪怪的,好像有人跟着她,可每当她警觉地回头一猫时,又见身后空荡荡无一人。

  “早知道昨儿就不熬夜劈竹片子赶制书简了,”她揉了揉发昏的脑门儿,喃喃自语。“都生出幻觉了。”

  虽说自从发掘了一条来钱快的好路子后,家中的生意蒸蒸日上,每到下学时分,光是挤进来买武林传记志怪杂谈的少年学子们就能塞满一屋子。

  听着每日五铢钱扔进小匣子里响亮好听的声音,卓三娘就觉得人生真真是无比圆满美好啊!

  不过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年头干什么都得有备案保底才行,尤其家中有个嗜书如命的阿爹,她真担心哪日等阿爹想起自家钱袋不再宽松干瘪之后,又生起了四处去买古籍珍本的可怕念头来,所以日子也还是要简省着过,野菜还是要继续挖的。

  “蒿菜鸡蛋胡饼吃腻味了,改个蒲菜冬菇胡饼汤也不错。”她边赶路内心边盘算。

  出了城门后一个时辰脚程处,就是她看中的那片长着野生香蒲菜的溪流。

  今儿天气好,有几名像是邻近村镇的妇人也挽着篮子在那里寻野果、野菇什么的。卓三娘见状心一紧,假装浑不在意地晃呀晃、晃呀晃地悄悄绕过那些妇人,往溪畔一处长着高高芒草方向移动。

  在“众敌环伺”下摘野菜也得讲究布局列阵使心机的,要是动作不灵巧,一旦被发现“猎场”,下回还不待她再来,只怕整片野菜就给采光光了。

  虽然现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但不用钱的东西谁不喜欢哪?

  她好不容易在不惊动那群妇人的情况下,溜到了那处芒草丛后,在芒草的遮掩下,猫着腰悄悄地来到她印象中的那片香蒲菜畔。

  蒲菜又名蒲白、蒲笋,取的便是水下的那根茎,撕去了皮之后露出的便是白嫩嫩脆生生的根部,滑嫩脆口,清爽宜人。

  诗经有云其蔌维何?维笋及蒲。

  前人亦言及离离水上蒲,结水散为珠。初萌实雕俎,暮蕊杂椒深。

  由此种种,可知蒲菜之味美。

  卓三娘放下篮子,见左右隐密,又侧耳倾听那些妇人聊笑着去得远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便安心卷起了袖子和裙摆裤管到膝盖处。

  她纤细窈窕的小腿在阳光下莹然如玉又恍若凝脂……

  空气中依稀彷佛有一啯地咽口水声。

  “咦?”卓三娘敏感地抬头四下张望。

  可高大芒草一片茫茫,唯闻溪水潺潺流过,哪里有人?

  她甩了甩头,暗笑自己心神过敏了,随即忙着褪去绣花鞋袜,光着小巧可爱的脚丫子缓缓踏入浅水中。

  卓三娘兴致勃勃,来回地摘了一把又一把的香蒲上岸,忙得额际汗珠儿滚落也顾不得拭去。

  脚下溪水泥泞恁是痒人,偶尔又有小鱼儿在香蒲和她光裸的小脚间钻游而过,她不禁被撩拨得咯咯轻笑,却一个不小心身形不稳——

  “哎哟!”她一屁股跌坐进了冰凉凉的溪水里。

  下一刻却立时被个有力的长臂捞圈起来,紧紧抵在强壮温暖的胸膛里。

  “当心!”

  她惊魂未甫,神情茫然地偎在这结实暖和的男性怀抱里,脑子有一霎地胡涂如浆,待回过神来时,才慌忙猛力挣扎开来。

  “放开我,救——”

  “粉团儿,会摔着的!”那熟悉低沉的嗓音急切地在她头顶响起。

  她仰起头,一时傻眼。“……你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啊?”

  但见高大健硕的雷敢一手持着不伦不类的书生扇,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低头看着她的神色有着担忧紧张……

  这是什么形象?

  “你——”她脱口而出,“唱戏呢?”

  “唱戏?”雷敢英俊粗犷脸庞一红,随即心虚地扇了两下手中书生扇,弱弱地问“……不风流倜傥吗?”

  “像怂包。”她摇摇头,歉然地老实道。

  臭阿猛,捉弄老子呢!

  雷敢瞬间像烫着了般,飞快把书生扇往后一抛,睁眼说瞎话地澄清道“那个娘里娘气的鬼东西,方才也不知是谁塞给我的,我,咳——就是帮忙拿着,真不是我的,哈哈,哈哈。”

  她不知怎地突然很想笑,直到意识到他的铁臂还大刺刺地搂在她的腰上,脸蛋刷地炸红了一片!

  “你你你先放开我!”

  她湿了大半的衣衫黏在秾纤合度的娇躯上,轻薄的春衫底下包裹着的是惹火得令人流鼻血的美好诱人身段,浑圆高耸的酥胸,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小巧挺翘的臀儿和修长的玉腿,尤其又在挣扎时,显得娇喘吁吁,胸乳颤动,雷敢只觉脑子轰地一声,所有理智全炸飞了!

  他黑眸越发深幽晦暗炽热,俊脸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腼眺憨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呼吸粗重,喉头逸出了一声不知是呻吟还是叹息,抑或是哀求……

  “粉团儿,别动!”他倒抽了一口气,恳求地哑声低吼,大手紧紧搂住她柔软的娇小身子,下腹胀硬得发痛的灼热巨大昂然贲起,抵在她小腹间,微微悸动弹跳着。

  卓三娘吓得屏息傻眼,一动也不敢动。虽然恍惚明白那硬邦邦顶住自己小肚子的……的粗大硬棍子是什么,可是她却宁可自己什么都不懂。

  前阵子真不应该修缮那一批前朝艳书春画的啊啊啊!

  ——怎么会这样?她是不是该高叫非礼?是不是该狠狠踹他一脚?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这地步的?还有他原来是心怀不轨的登徒子……

  一个高大,一个娇小,他们却有着同样的僵硬紧绷,只不过卓三娘是惊骇懊恼,雷敢是性奋煎熬,最惨的是谁都不敢动弹,唯恐一不小心引得大火烧身。

  “你……放开……我……”她感觉得出他浑身如钢似铁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虽然死命按捺压抑着,却怎么也管不住那不断在她小腹骚扰顶弄的硕长粗大……

  卓三娘吓得脸都白了,可看着他咬牙切齿热汗滚滚的脸庞时,不知怎地,竟又有种陌生而奇异的羞涩慌乱和……怜惜、心疼。

  ——他,忍着很辛苦吧?

  不知为何,脑中倏然浮现了这怪异荒谬的念想,她怔忡了一下,随即一张脸烫红起来。

  雷敢紧紧拥着她,闭着眼,剧烈起伏的胸膛彷佛花了一生之久才渐渐和缓下来,竭尽全力不去感受那紧贴着自己身躯的柔软丰润。

  下腹狂猛燃烧的那把火虽然熄灭不能,可总也稍稍能克制得下来了。

  他缓缓地、留恋不舍地放开她,双臂仍保持着随时搀扶她的姿态,显是怕她不小心又摔了。

  他灼热有力的身躯离去的那一刹那,她虽松了一口气,却有种莫名失落与畏冷……不自禁微一哆嗦。

  “得罪了!”雷敢察觉她身子几不可见的轻颤,以为她着凉了,慌得急急脱下外袍,将她由头至脚密密包裹了起来,随后将她抱离水面大步走向岸边。

  卓三娘屏着呼吸,恍恍惚惚被他抱上岸,傻傻地望着他浓眉紧蹙难掩焦灼忧心的脸庞,腾出一手挥了一记凌厉掌风,大片芒草齐齐倒地,化成了一处丰厚平坦的绿毯。

  “坐好。”他顾不得自己仅着一袭湿淋淋的白色单袍,像对待无上珍贵的易碎宝贝般,轻轻将她放在草毯上头,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拼命搓揉着。“暖些了吗?要不我还是烧个火堆吧?”

  ——春夏时分烧火堆?

  “噗!”

  他愕然地看着她噗地笑了出来,而且笑容还越来越大,甚至有前俯后仰的迹象。

  “粉团儿,你……”是气傻了吗?

  雷敢表情越发小心起来,明明是个威风凛凛的魁梧男儿,此时此刻在她面前却活似头巴着主人的忠心大犬,只差没狂摇尾巴猛谄媚讨好了。

  “那个,”他吞了口口水。“要不,你打我出出气吧?”

  这大个儿,怎么看着英气精明,偏生傻得有趣呢?

  她笑着笑着,心竟不由自主地柔软融化成了一团,甜甜的,暖暖的,恍若浸了满满桂花蜜的汤团子,那滋味软甜中透着丁点儿烫得人心慌。

  “我为什么要打你?”她一本正经的问,却抑不住嘴角弯弯。

  “因为我又惹你生气了。”他脸上不安之色更甚。

  其实雷敢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毛她的,可是只要她心下不快了,那就肯定是他这个脑钝皮厚大老粗的错。

  唉,想当年阿爹好不容易绑了个夫子回山,偏偏又被性情奔放——其实是顽劣不堪的他给吓跑了,早知会有今日,他当时就该多读点书的,如今在粉团儿面前也能稍稍掉几句软不溜丢的酸文,说不定粉团儿还能少生点他的气,多喜欢他一些些。

  “我没生你的气,”她补了一句,眼神隐有一丝嫣然。“今天没有。”

  雷敢闻言,一张阳刚脸庞倏然明亮了起来,黑眸熠熠,欢天喜地的看着她。

  “粉团儿……你真好。”

  她抿着唇儿,长长睫毛低垂,掩住了一抹笑意。“我姓卓,叫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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