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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清风 page 7 作者:灿非

  凤宝宝半信半疑地探看着,果然,床上确实半点动静都没有。

  柳安和笑嘻嘻走到床畔坐了下来,先是伸手推了推棉被,然后又将那被子给拉下来一些。

  「看来果真睡得很沉。」凤宝宝见状安心不少,也走了过去好奇张望。这一看,却又不禁觉得好笑,轻声脱口而出:「穆清哥哥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是啊,我头一次看到时也笑了很久。」柳安和掩嘴笑着。

  凤宝宝滏开嘴角,心中颇感有趣,两只大眼睛兴味盎然地注视着沉睡中的人。说真的,从没想过穆清哥哥居然是这般睡姿。

  大床上,绸缎棉被下,柳穆清两手抱着另一团卷成长条形的被子侧睡;按照棉被起伏的模样来推敲,他应是两脚也圈抱着这团被子;不只如此,就连额头也轻贴在被子上,下巴则是微微内缩,表情安然舒适,气息平稳沉定,看起来睡得很香甜,就像是十分依赖那条棉被……

  凤宝宝幼时饲养过一只毛毛鼠,她记得那鼠最爱四肢抱着一颗煮熟的蛋睡觉,那姿势就跟穆清哥哥现在一模一样,想着,她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柳安和见她偷笑,也跟着一起打量柳穆清睡相,两人掩嘴笑了一会儿。

  「我以为穆清哥哥不会大白天睡觉,你娘不是都要求你们按时作息吗?」凤宝宝问着。

  「哥每趟远行回来都要睡上两三天,这当中无论怎么喊都不会醒的,连饭也不用吃。听说我爹年轻时也是这样,所以我娘也就放任不管了。」柳安和耸耸肩,却又忽然嘟了一下嘴。

  「其实娘最偏心哥哥了,别说大白天睡觉,大白天沐浴你不也——」

  两人同时愕住。

  柳安和见凤宝宝脸颊迅速泛红,立刻站起身转移话题:「咦奇怪了,放哪儿去了?」

  「找什么?」凤宝宝只盼不再谈及柳穆清沐浴之事,因此也连忙凑过去问着。虽说她对于看见穆清哥哥裸身一事不再如当年那般羞窘震惊,但她毕竟是少女心思,心中仍旧感到难为情。

  柳安和打开衣柜翻了一下,又拉出一个雕花木箱子,一打开立刻露出笑脸。「哈哈,在这里!宝宝你快过来看,这就是我哥的秘密武器。」

  「这什么啊?」凤宝宝好奇看向她手中一件暗红色皮质背心,伸手一摸,质地十分柔软。

  「火牛软胄甲。」柳安和拿出凤宝宝去年送她的宝石短刀,用力在背心上头划上几刀。

  「划不烂?」凤宝宝眼睛一亮,立刻接过柳安和手上短刀,又兴奋又好奇地乱刺乱砍一通。

  却见不管她如何使劲,那件软胄甲始终没有丝毫损伤,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不由得开心笑道:「居然有这种宝贝!喔,我知道了,穆清哥哥就是穿了这个,所以被大刀砍下去才能毫发无伤。」

  「正是如此,不然哪这么神力。但是,我好像闻到药膏气味。」柳安和拉着凤宝宝走到床边,两人仔细闻着,益发感到药味飘散,柳安和侧着头看了看沉睡中的人,忽然伸手将棉被拉下来,接着就去掀他衬衣——

  凤宝宝愣了一下正想阻止,却见柳安和才掀开一小角,居然就被硬生生扣住手腕,同时间,两个女孩儿都惊讶轻呼!

  「做什么?」

  柳穆清抓住妹妹的手,毫无预警地睁开眼,低哑着嗓子问,语气并无不悦,但眉眼却轻蹙。

  「哥……你、你怎么醒了?」

  柳安和吓一大跳,凤宝宝更是羞窘尴尬,却见柳穆清很缓慢地眨了几下眼帘,像是正在慢慢恢复神智,他看了一下柳安和,然后在瞥见凤宝宝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安和,你又调皮了。」柳穆清索性不睡了,迳自坐起,将衬衣拉妥,这才又看妹妹一眼,眼神略显责备,却没多说什么,就只是看向门扉方向发话:「五儿六儿呢?」

  「六儿没瞧见人影,五儿好像在后院煎药,哥要找他?我立刻去叫人过来!」

  柳安和拉着凤宝宝就想往外走,不无事迹败露落荒而逃之意。

  柳穆清微微一笑,早看穿妹妹心思,当即语气温煦将她唤住:「别忙。他药煎好了自会端进屋里。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东西要给,都先坐着吧。」

  他伸手指了指一边的炕上。

  穆清哥哥要给什么?连她也有吗?凤宝宝边坐到炕上边看着他站起身,却是一手按着胸膛一手撑着墙面,明显就是有伤在身。

  「穆清哥哥胸口很疼吗?」凤宝宝脱口而出问着。

  「是啊,哥,怎么你身上一股药味?难不成你遇袭那日没穿这件软胄甲?」柳安和忙问。

  柳穆清见到原本收进木箱子的软胄甲已被翻了出来,不由得一阵好笑,哂道:「原来,你跑进我房里是为了这件软胄甲。」

  柳安和吐吐舌头,凤宝宝也颇感不好意思。

  柳穆清轻轻抚了抚胸前,续道:「那日我当然穿着软胄甲,倘若没穿,怕是早就被砍成两半了。只不过,软胄甲虽抵挡得了刀锋,却免不了内伤……」

  两个女孩儿一听都是心惊。早先镖局大叔说得口沬横飞轻松逗趣,可都抵不过柳穆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原来,柳穆清此次真是经历一番生死拼搏才得以平安归来。

  「但伤势不重,你们无需担心。」见两个小丫头微微变了脸色,柳穆清连忙笑着扯开话题:「这是买货时顺便选的,不知道是否合你们意?」

  两人看他取出一个珐琅盒,立刻凑向前去看,只见柳穆清一打开,里头放着两条丝质绣花手绢,一条月牙色绣着嫩紫丁香,另一条浅绿色绣着粉红茶花。

  「这真好看!」柳安和露出灿笑,轻轻摸着粉红茶花,又问:「哪条给我、哪条给宝宝?」

  「我也有?」她真的也可以拿吗?凤宝宝看向柳穆清,却见后者敞开一贯的温煦笑容朝她点头;她耳根微热,心中居然感到十分欢喜。除了爹,从没人送过她礼物,更别说是这般女孩子家随身携带的用品。

  「一人一条。」柳穆清见两人像是拿不定主意地摸着手绢,遂又说道:「安和选茶花那条吧,宝包拿丁香的好。」

  「为什么?」

  问的是柳安和,但其实凤宝宝也挺想知道原因。柳穆清见两人睁大眼睛等待答案,忍不住轻笑出声,正想开口,就听见一串敲门声。

  「主子醒了?我去端药来可好?」五儿的声音传来。

  「我来我来!让我帮忙!」柳安和刚得了一份礼物心情正好,立刻急忙奔了出去抢着帮忙端药。

  柳安和一跑开,房内立刻安静下来。

  凤宝宝手上拿着那条手绢,悄悄看了柳穆清一眼,思付一会儿,很快决定打破沉默:「穆清哥哥,刚才真对不起,我跟安和不该趁你睡觉时跑进屋里。」

  柳穆清对凤宝宝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毛毛躁躁冲到他澡盆前,却没想到她居然开口道歉,一时间颇感诧异,不由自主抬眼看向她。

  穆清哥哥是不是晒得更黑了?凤宝宝同时也睁着大眼睛打量他,内心既感好奇却又有点羞赧,其实她一直觉得穆清哥哥长得好看,只可惜太过白净而显得文弱,此刻仔细一看,晒黑之后果然英挺不少……

  「我知道是安和的主意,不关你事,别放在心上。」柳穆清见她眼神灿亮直瞅着他,那活泼机灵的模样简直跟安和如出一辙,瞧着其实挺好玩,就像自己又多了个妹子似的。

  「穆清哥哥,为什么安和是粉红茶花,而我是紫色丁香花?」她又问。

  柳穆清微愣。妹妹向来喜欢粉红色也喜欢茶花,所以他一看见那条手绢就想到买给她;至于多买一条的原因,纯粹只是因为安和要他礼物务必买两份,其中一份要给凤宝宝,如此而已。

  「我记得宝包常穿紫色衣裳,是吗?既是如此,应该是喜欢紫色的。」柳穆清瞥见她身上的淡紫色衣服,当即顺口解释着,幸好看来像是猜对了。总不能老实说是随手乱拿的吧!

  「是啊,我最喜欢紫色了,穆清哥哥真是观察人微!」她顿感开心。穆清哥哥一年才见她一次,竟然就注意到她的喜好,怎不教人心喜呢!

  「哥,药来了。我说这汤药的气味,可比我平常喝的好闻多了。」

  柳安和嘹亮的嗓音传来,伴随着身后五儿的小声叮嘱,左一句「大小姐当心脚下」右一句「还是让我来吧」,听得房里两人不约而同微笑。

  穆清哥哥笑起来不像以前那么斯文了,像是阳刚了些,应不是她的错觉吧?凤宝宝注视着柳穆清有棱有角的侧脸,并看他气定神闲地示意妹妹将汤药摆相他桌前,说话时虽然微笑着,却带着点威严。

  她敢肯定穆清哥哥两年前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所以,穆清哥哥现在不是她爹口中脸白不牢靠的男人了吧?

  凤宝宝将那条绣着紫丁香的手绢收进袖子里,笑如春风地继续看着柳穆清喝药。穆清哥哥晒黑了,以后,她心目中最好看的男子就不是爹了,嘻!

  第五回  青年少主初展锋芒  娇伤少女花雨献情

  秋日,艳阳暖暖。

  城外树林间正进行着一场小型打猎活动,主办的就是柳月家大小姐柳安和;参加者全是柳月家重要主事者的子女,不过人数不多,算一算不超过十个;倒是周遭远的近的围了上百名护卫,但其实并不大需要有人看守,因为,此处方圚百里内的住家全被柳月家买下来了,也都配给柳月家的下属及其亲人居住,压根不会有闲杂人等靠近。

  「这边这边!快啊!」

  「它往右边跑了!安和快射!」

  「看我的!哈哈,宝宝这次你输定了!」

  「还没完呢,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阵阵笑声传来,整片树林几乎是柳安和跟凤宝宝的声音,所有上场的人也都以两人为首,尤其女孩子单单是要追上她们的坐骑就很费力了,遑论要一起射猎。

  「就只有凤家小姐才有办法跟咱们大小姐一起打猎。」五儿遥望远处。

  「大小姐有咱们老爷满人血统,骑马射箭根本难不倒她。」六儿也伸长脖子张望着,却见凤宝宝为了抓一只松鼠,整个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利落地抓住树枝,居然还翻转一圈爬上树干,那动作之敏捷真是不输戏台上的美猴王。六儿愣了一下,干晐一声讶问:「凤家大小姐还真是……咳咳,不同凡响。」

  柳穆清微微摇头,眼神流露几分好笑。难怪这两个小妞妞如此合拍。安和自幼长住北京,五岁骑马六岁打猎,三天两头就往北京郊外溜马,听说曾经参加过几次狩猎,成绩居然比同龄男孩出色。他爹对此其是得意,直说安和不愧是草原儿女之后。

  不过,看来凤宝宝也是个中好手。

  关于凤家,爹从没主动谈论其身家背景,但由爹娘的对话中抽丝剥茧细细推敲,凤伯伯应该也是出身北京的满人,只是不知何故流落在外。倘若真是如此,就不难解释为何凤宝宝有着一身草原儿女的豪气了。

  「少爷,这儿风大,您要不要移往前面亭子,我已经让人挂起几片竹帘挡风,也备了炉火煮茶。」五儿拿出一件银色大披风,准备替柳穆清套上。

  「五儿,我快冒汗了,别拿披风出来,看了就热。」柳穆清连忙阻止,说完又忍俊不禁微笑调侃:「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别再把我当成重伤之人。」

  「叫你别带了偏不听。」六儿悄声对着五儿说,后者没理会。

  五儿和六儿年纪相当,但五儿明显较为死心眼,从他被家主选为少爷贴身小厮开始,就谨记家主「要好好照顾少爷生活起居」的叮咛;因此,即便现在他晋升为协助管帐的助手,柳穆清身边又多了两名年幼小厮侍候着,五儿却老爱插手去管,生怕年幼小厮照顾不周会碰坏了

  他的珍贵大少爷。

  「走吧,我们移去亭子。」柳穆清忽然开口,下巴微扬示意五儿六儿移动,「要见我的人来了,在亭子里说话比较方便。」

  树林另一侧。

  两个女孩儿各自猎了不少,数一数居然数目相同,平分秋色;但两人觉得猎了老半天没分个输赢实在很不过瘾,商讨之下决定比试马术。

  柳安和拿出那条茶花手绢拭汗,很快又翻身上马,凤宝宝见了,伸手去袖里一探,摸了摸那条丁香花的手绢,想了想舍不得弄脏,于是只用袖子随意擦擦额头,然后也矫健跃上马背,喝地一声狂奔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策马奔驰,说好了各自骑到最前头,当众施展一段技艺,看谁能赢得最多掌声谁就获胜。

  柳安和率先冲出树林,不算小的圆嫩身躯居然十分灵活,一眨眼就整个人斜挂在马侧,手脚一伸,甩出个漂亮的身姿,彷佛一只大蝴蝶,所有人爆出如雷掌声。

  「哥,你看!」柳安和兴奋大叫。

  柳穆清正在亭子里,对面坐了个本不该出现的人,正是镖局头儿张铁,只见他不大习惯斯文场面,表情有些别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时不时清一下喉咙,好不容易要开口了,却被柳安和猛然一声大叫给打断。

  柳穆清转头一看,就见妹妹钻到马腹底下,又从另一侧爬出来,甩了一个大鹏展翅似的身姿。柳穆清笑着,很识相地高举双手用力鼓掌几次。

  「大小姐真是不同凡响。」张铁惊讶,曾听闻大小姐天生哮喘体弱多病,致使他以为大小姐会像一般的江南佳丽那样纤细娇柔,今日一见却是完全相反。

  「还用你说……」五儿没好气。

  张铁心知肚明自己当日得罪了大少爷主仆,想道歉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尴尬不已,颇有点自讨没趣的糗态。

  「过去的事咱们都别再提,张大叔当日也受了伤,先养好身子,过阵子咱们再来商讨镖局事务都还不迟。」柳穆清不愠不火地说着,没刻意安抚讨好,也没端出主人架子,就只是淡定示意五儿替两人斟茶。

  张铁见柳穆清仍是很给他面子,内心暗暗感激。

  「少爷,我始终不明白,为何当日官府援兵这么快就赶到?」喝了一口茶,张铁问出心中疑惑。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出门前已经打点过,每到一个省分边界都会有人接应。」柳穆清轻描淡写地说着。

  张铁是个老江湖,当然听得出来他避重就轻,想必这当中跟柳月家台面下的势力有关,于是便不再多问,就只是举杯致意:「少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莫怿许多老部属都说您是柳如笙前家主投胎的继承人……」

  什么?!柳穆清着实错愕,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好不容易若无其事咽了下去,正想开口,却又听见周遭爆出一阵比刚才更夸张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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