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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选娇妻(上) page 13 作者:简璎

  夏依宁知道兰贵妃日后会成为太后,照理李翊皇取代太子登基,还是该立嫡母皇后为太后,可李翊皇并没有照大齐的规矩来,而是把皇后幽禁在冷宫。

  宣静霞第一个被召到兰贵妃面前,宣景煜和夏依宁留在原地,虽然有段距离,但她们说什么仍是可以听见。

  宣静霞下跪行大礼,兰贵妃让她平身,笑吟吟地道:「陵王说你有倾国之姿,本宫原还不信,今日一见,何止倾国之姿,是倾国倾城了。」

  宣静霞垂着眼睫,小心应答道:「谢娘娘谬赞,民女惶恐。」

  兰贵妃又问了几个问题,诸如家中有什么人,医术跟谁学的,平日都读什么书等等,宣静霞都一一答了,最后兰贵妃从自己腕上摘下一只玉镯赏给了宣静霞,宣静霞忙又跪下谢恩,由头至尾,李翊皇都站在兰贵妃下首,微抬着下颔,负着双手,一脸神清气爽的看着宣静霞。

  既是召见了宣静霞,便也顺便召见了同行的宣景煜和夏依宁,知他们是宁州首富,肯定见过不少好东西,赏了几样少见的贡品便让他们退下,倒没有多问什么。

  夏依宁知道贵妃娘娘不会将他们这些小人物看在眼中,邀他们来做客、接见他们已是给足了面子,这些肯定都是陵王央她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再次见到宣静霞。

  三人出了巧凤楼,却见李翊皇又跟了出来,宣景煜一拱手:「殿下留步,请派个人为我等引路即可。」

  「那怎么行?」李翊皇笑道:「既是本王领你们来的,自然要领你们回去。」

  到了这时,宣景煜也不得不承认陵王对自家妹妹有想法,否则不会这样殷勤热络,然而他还是保特该有的分寸,很恭谨地答道:「那么就有劳殿下了。」

  李翊皇似有意与他拉近距离,与他并肩而行,自顾自的说道:「宣兄,本王这王府虽大,可至今却没有个能当家的女主人,王妃体弱,几乎足不出户,几个姨娘除了胭脂水粉,不懂其它,幸而大总管能干,不致乱了套子。」

  夏依宁眸里带笑的对宣静霞眨眨眼,这不是拐着弯在说,日后她入了府,她就是女主人吗?

  宣静霞但笑不语,她的心不大,并没想过要做陵王府的女主人,她只求一生平安,有人真心疼爱,能够为那人生儿育女,听孩子叫一声娘,于愿足矣。

  李翊皇亲自领着他们往来时路去,后头八名侍卫许是得到主子的命令,不敢太过靠近,只远远的跟着。

  李翊皇又与宣景煜说起赏花会的由来,这时,远处小径上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夏依宁一眼就看到了千允怀与夏依嬛,她的步履一顿,发现身旁的宣静霞也是忽然一惊,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声问道:「怎么了?」

  宣静霞回过神来。「没、没什么,见到熟人了,是哥哥的好友,镇江王府的千二爷……嫂嫂呢?好似也吓了一跳。」

  夏依宁忙道:「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姊姊,有些吃惊。」

  走在前方的李翊皇、宣景煜已停了下来,与千允怀一行人面对面,夏依宁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些什么,可是看着宣景煜和夏依嬛见着面了,明知道宣景煜根本不记得前世之事,她还是有些焦急,她拽着宣静霞快步向前,对夏依嬛唤了一声姊姊。

  夏依嬛倒是挺有自信的一笑。「宁妹怎么会在这里?」眼光又转到宣景煜身上。「这是妹婿吧?」

  千允怀的母亲韩氏与兰贵妃是堂姊妹,今日千允怀要来向兰贵妃请安,原只带了卓容臻一人,可她要求同行,他也不能说不,因为今日送给兰贵妃的贵重礼物是用她的银子釆买的,是以她区区一个小妾也跟来了。

  夏依宁见到宣景煜听到夏依嬛的寒暄只是微微颌首,且脸色有异,虽然夏依嬛是千允怀的小妾,可她怎么说也是他的大姨子,她都主动问候了,他却一声不吭,这委实奇怪。

  诡异的气氛中,李翊皇有心打圆场,有些玩笑地道:「原来你们还有这层关系。」

  卓容臻视夏依嬛为眼中钉,没想到她娘家有人也进得了陵王府为客,这点叫她十分不爽快,她阴阳怪气地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关系,一个妾室的娘家人罢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李翊皇面色一冷。「弟妹这话有些刺耳,于你是妾室的娘家人,于本王是救本王一命的重要贵客,望弟妹谨记在心。」

  卓容臻讨了个没趣,希望丈夫为她说几句话,就见千允怀一语不发,只是一直注视着宣家一行人,更是恨得牙痒痒。

  千允怀的眸光直勾勾的落在宣静霞身上,心里的疑问不止一个、两个。

  她竟然无意中救了李翊皇,还受邀来陵王府做客?这和前世不同,前世她是成了三皇子李翊堂的禁脔后,才有机会随着三皇子来陵王府,而今竟受邀来一向只有皇亲国戚会受邀的赏花会,还蒙兰贵妃召见?!

  不只如此,在他的层层布局下,宣景扬竟然没有被山虎咬成重伤,还返回了宣家,请了韩意希做夫子,他原是打算寻个理由,将韩意希要了去,成为他的人,偏巧在宣家文墨馆众多的文人里,宣家人就挑中了目前并不出彩的韩意希做宣景扬的夫子,这委实也太巧了,他是知道将来韩意希会高中状元,才想早日延揽,而宣家人为何会挑中韩意希?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前世和今生有何不同之处?最大的差别是夏依嬛没有嫁给宣景煜,而是成了他的妾,而宣景煜娶的夏依宁,前世里并没有这个人。

  难道问题是出在夏依宁身上?因为她,所以有这些变化?

  他原就想找机会去宣府探探虚实,却在这里遇上了,又见李翊皇对宣家人不是普通的亲近,让他生了警惕。

  不打紧,这些都不重要,他还有最大的筹码,那就是日后会登上皇位的李翊皇,只要他让李翊皇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依赖他,对他言听计从,那滔天的富贵还不手到擒来?

  第十章  原来竟是她(2)

  第二日,赏花会徐徐拉开帷幕,夏依宁前世只听闻过,没有机会参与,如今身处其中,才知晓赏花会不只是赏花会,也是展现大齐文化的重要盛会,无怪乎各国纷纷派了使节团来参访。

  赏花会的主要场地是陵王府里的麒麟堂,这是一栋五层圆楼,每一层楼都设置了桌椅,受邀的皇亲国戚和勋贵臣子与其家眷,都按照爵位品级高低编了座位,而开场节目有各路戏曲、各地杂枝、比武比创,全都是兰贵妃亲自筛选过的,就连皇上也在首日来到会饧,给足了兰贵面子,而赏花会的重点——

  花,则是在花房里,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花房里上万种花卉争奇斗艳,只要是与会嘉宾,皆能随意参观。

  一整天,章管事领着宣景煜三人观赏节目,为他们安排座位,用膳时,不同身分、吃食文化不同的分在各个不同的轩、苑用膳,也是章管事领着他们,招呼得十分周到,半点也没让他们有受冷落之感。

  一早,李翊皇亲自过来与他们说了要接待使节团,无法招呼他们,请他们见谅,他身为皇子,不能亲自招待他们,原是极平常之事,可他却特意走了一趟,足见对他们的看重,且他们的座位被安排在麒麟堂的第三层,与朝臣和他们的家眷坐在一块儿,更将李翊皇的心思表露无遗。

  在夜晚的宴席上,夏依宁见到了数个使节团,其中一个大越的使节团让她想起了一件事,或许可以让宣景煜拉近与李翊皇的距离……

  一整天节目一个接着一个,眼花缭乱的,她都没法和宣景煜说上话,好不容易晚宴结束回到玉筑轩,洗漱过后,夫妻俩总算能独处。

  她端了杯热茶给他,轻声道:「夫君,我有话跟你说。」

  宣景煜接过茶盖,点头道:「你说。」

  夏依宁先是定定地瞅着他,她从昨日就感觉他有些奇怪,今日她整日坐在他身边,更是发现他没有将心思放在表演上,用膳时也没什么胃口,有时还面色阴沉,她不禁惴惴不安。

  她不想再胡乱臆测下去,索性问道:「夫君,我见你这两日都眉头深锁,若有所思,是否有烦心之事,能否让我知道?」

  宣景煜凝视着她,片刻之后放下茶盏,拉住她的手道:「我反复思量了许久,这事,还是得让你知道才好。」

  他凝重的神色让她难掩不安。「究竟是何事?」

  他缓缓地道:「记不清自几岁起,我常作一个恶梦,梦里宣家遭罪,满门抄斩,无一幸免,我在刑台上人头落地,有个女子冷眼旁观着一切,那女子手段毒辣,在梦里,她是我的妻子,也是她亲手将我推上断头台。」

  夏依宁紧抿着唇,她手发冷,心也发冷,浑身都是凉意。他的梦境就是前世……

  「这个可怕的恶梦反复出现,我清楚记得那女子的面孔,我甚至以为我会娶的女子就是她。」

  夏依宁心一紧,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也知道他这两日为何面色凝重了。

  「昨天,我见着了你姊姊。」宣景煜拧眉看着她,目光沉沉。「她竟然就是我梦中的女子。」

  她心惊的看着他,虽然立于他面前,却好似汹涌潮水朝她涌过来,那水就快淹至她口鼻溺毙她了。「怎、怎么会……」她的心怦怦直跳,血液似都被抽干,她想问他梦里是否有个叫宁儿的丫鬟,却是怎么也不敢问出口。

  「我也很想问怎么会。」宣景煜苦笑道,「昨天见到你姊姊的刹那,我犹如五雷轰顶,不敢置信梦中之人会出现在眼前,而她竟然是你的姊姊,是允怀的小妾。」

  夏依宁垂下眼睑,眼珠子动了又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若她不知前尘之事,此刻应该表现得讶异才是,可面对他,她又演不出来,若是他再细心观察,必定会发现她的授应不对劲令

  他伸出臂膀,将她搂住,头靠在她的胸前,嗓音微哑地说道:「宁儿,我原是要与你姊姊议亲,若我娶的人是她,在掀开盖头的那一刹那,我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与她做夫妻?

  那虽然只是梦,梦境却极为真实,彷佛我亲身经历过一般,每每醒来,总是汗湿衣衫,她的面孔也总是清晰地在我眼前,无法忘去,我痛恨那太过真实的梦境,更恐惧梦里的一切,我多怕因为我娶错了人,导致了宣家的败落,那我真的就是宣家的千古罪人了。」

  夏依宁庆幸此刻他看不到她的表情,想到前世他经历的痛苦,她的眼眸湿润,喉间一酸一梗,蓦地,宣景煜手臂使了劲,她冷不防地坐在了他腿上,她还来不及收起自己的表情,浓密的睫毛便微微颤抖,眸里带着些许的不自在,下意识回避他的视线。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面对面。

  夏依宁几乎停止了呼吸,他的手修长有力,令她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眼眸眨也不眨的望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极度不安。

  「幸而,阴错阳差之下,我娶的人是你。」宣景煜深深地望着她,低柔沙哑地道:「虽然你和她是姊妹,可如今她已是允怀的妾室,想来是无法危害到我宣家,而你,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她决定要利用这个机会,她深深吸了口气,声音里掺着说不清的异样,带着轻轻的颤抖。「景煜,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前世她在心中喊过千百次,不是姑爷,而是景煜。

  她老是自己编故事,想象自己是他的妻子,日常里,她会喊他景煜,问他「帮我看看我穿哪件好」,就是这样的寻常小事,夫妻俩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开心惬意。

  她也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有多心疼他,才会常作这样的白日梦,那时她只有一个心愿,看到他笑。

  他总是肃着脸容,要见到他的笑容难如登天,可听宣府其它下人说,少爷以前总是笑容爽朗,是娶了少夫人才渐渐不笑的。

  是啊,一切的源头都在夏依嬛身上,被妻子冷待的男人,又如何笑得出来?

  「你说,我听着。」他吻了下她的额头,放下了手,改为圈住她的腰。

  夏依宁凝视他片刻,这才缓缓地道:「洞房那日,我不是与你说过我在梦里见过你几回,像是前世相识,今世再见,不由自主的高兴,我一心想再见你一面,幸好你向我求亲了,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宣景煜望着她,点了点头。「我记得。」

  她稳住心绪,续道:「那并不是诓骗你的,我真在梦中见过你,在我的梦里,有个要害你的人,他使尽了手段害你家破人亡,令你背负着罪名,百口莫辩,含冤而死。」

  他震惊地看着她,这与他的梦境太过相像了。「你可知道对方是何人?」

  夏依宁点了点头。「我昨日也见到他了。」

  宣景煜脸色微变。「你说吧,究竟是何人?」

  她眼也不眨的望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正是镇江王府的千二爷千允怀。」

  他的眸光变得一片幽深。「你可是看清楚了?」

  夏依宁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她放软了声调,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你可曾想过,千二爷是堂堂王府子弟,为何要来亲近于你?据我所知,镇江王府是个空壳子,五代而斩的王府,千允怀的伯父是最后一代了,千允怀要为自己找出路,他要靠的大树是陵王,而要利用的则是宣家庞大的家资,他手段毒辣,为人狠绝,在我的梦里,他在得到宣家的一切之后,再把你和所有宣家族人送上绝路。」

  宣景煜默然不语。他的梦,难道是个示警?

  梦里,夏依嬛是他的妻子,却不断加害于他,他没有在梦里看到千允怀,夏依宁却看到了,但就结局而言,他们的梦境可以说是如出一辙……这就是她有意无意暗示他与皇家结交没有损失的原因吗?因为怕他被千允怀陷害,所以要他早千允怀一步与陵王建立交情?

  「宁儿,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要如何做才能避开劫难?」他的眸光凛冽。

  因为他的信任,她忽然觉得心口发疼,口里有些发涩地道:「我以为你不会信我。」

  「傻瓜。」宣景煜挤出一丝笑意来。「你对我的真心我都在看在眼里,又怎会不信你?」

  夏依宁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幽幽地道:「我怕你会以为我想破坏你和千二爷的友谊。」

  他淡淡地道:「我与他是好友,但我也不只他一个好友,如果是一个对我怀着目的而来的好友,那不要也罢,没什么可惜的。」

  她心想,他说的也是,前世出卖宣家的是夏依嬛,并非因为他和千允怀有多深厚的交情,才导致那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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