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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御医 page 19 作者:阳光晴子

  她抿紧了红唇,苦涩的咀嚼“宁办婚事”这四个字,心痛如刀割,“皇上下令了吗?”

  “不,四爷说郁御医也许会拒见他,不想郁御医因皇命而不得不从,所以皇上特别交代,这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开口,郁御医若有不愿,并无抗旨之罪。”董风尴尬的说。

  她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不去。”

  “真的不去吗?”他们可急了。

  “不去。”她坚定的道。

  留在耿少和身边的人原本就不该是她,去了,只是徒增伤感吧。

  再者,她还没有自大骄狂的认为自己是神医,皇宫里比她医术好的御医多的是,他们都无能为力,她又岂能起死回生。

  两人实在很想押着她走人,偏偏主子有交代不得以武力令其屈服,两人也只好失望的驾车离去。

  欧阳进磊跟那些病人本想劝些什么,但见她绷着一张粉脸、眼眶微红,欧阳进磊马上跟大家比了个“闭嘴”的手势,还是别强迫她了。

  第12章(1)

  时光流转,冬去春来,年也过了,甫过元宵,郁竹君好不容易在山上小屋整理好心情,重新回到医馆当个坐堂大夫,不愿再去想耿少和的事。

  然而,即使天高皇帝远,郁竹君不想知道那些事,身边总还是有多事的长舌之人会说。他们不时的打探皇室婚礼,听到婚事筹备得紧锣密鼓,吉日就在一个月后时,更是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四皇子那么俊帅、郁御医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么一对天造地设的俊男美女怎么没有让月老系上红线呢?”

  “就是,他们可独自住在那屋里三个多月,怎么什么也没发生?”

  “郁御医不是还跟着进宫去?那时她就该说自己是女红妆好让皇上赐婚啊,而不是当什么御医的,瞧瞧,天赐的好姻缘也没把握,年纪可愈来愈大了呀……”

  医馆因这些讨论声而显得人声鼎沸,就连正让郁竹君看病的岳奶奶也在兴致勃勃的与他人谈着这事,除了偶尔咳上几声,哪有什么病?

  郁竹君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嘴巴张开。”

  岳奶奶咳了两声,乖乖的张口,但眼睛还是频往一旁叽哩呱啦的三姑六婆看。

  郁竹君摇摇头,“长舌没药医,下一个。”

  这一说,总算将岳奶奶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小……不是,郁御医,我是染了风寒啊。”

  “岳奶奶只是话说太多,口太干,多喝水让喉咙多休息就好,下一个!”

  无奈,下一个仍是长舌公一枚,而且,直接开训,“郁御医,你没家人又一直女扮男装,没为自己的终身打算,说来,我们这些老人家也可以说是你的家人,不如由我们帮你作主……”

  她头疼的大喊,“下一个!”

  欧阳进磊也火大的赶这些来凑热闹的长舌公、长舌妇,东指西指,“你们这些没病来看病的,药钱全都加倍算啊!听到没?”

  这声威吓十分有效,一下子就走了一大票人,但也只是换到门口闲磕牙。

  吵死了!欧阳进磊皱着眉头看着郁竹君,“回去休息,今儿没啥病人。”

  她点点头,看着这个如父的长者,心里充满感激。

  为了表示谢意,她主动提出想成为他的义女,但他婉拒了。

  “等四皇子成为你的丈夫后,我再收你当义女,能与皇帝成亲家,多荣幸啊。”

  “那你永远都没机会了。”

  “不!我有信心四皇子会回来找你的,世上没有比你更优秀的女子了。”

  他的话多少抚慰了她受伤的心,这才让她渐渐坚强了起来。

  挥别了欧阳进磊,也婉拒了一些好心想陪她回去的男女老少,她独自驾着马车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寂静的空气,傍晚的斜阳洒进一片橘红色光,看似温暖实则沁凉。

  呼息间,都可呼出白雾。

  她一个人吃了一些粥,踏过积雪走到院前,栅栏内全空荡荡的,覆盖了一层白雪,当初离开时将小喜福、小猪仔、鸡、鸭暂寄给邻居一些老人家,回来后,有些鸡鸭被老人家给吃下肚了,而小猪仔跟小喜福也跟几个娃儿成了至交,她索性将它们送给他们,反正住得近,想念时可随时去瞧瞧,惟独就是每次回来,还是觉得四周太安静了。

  唉,也许明儿再去买个几只鸡鸭回来,这里也热闹些。

  她晃到马厩前,双手靠在栅栏上,看着为了进城方便新买回来的棕马,“小喜福也送人了,你呢,就叫小小喜福吧,配上我这小大夫刚好。”她拍拍马头。

  蓦地,一阵清脆的鸟叫声陡起,她转身抬头就见到一只喜鹊在发着嫩叶的树枝上啁啾,她长长一叹,“情难忘、人长别,我郁竹君心里空虚寂寞,你这只鹊儿却在报喜?”

  难以压抑的惆怅愈涌愈多,情怀再添新愁。

  春天,一年之始,喜鹊这一叫,吹皱了一池心湖,令她的心隐隐抽疼。

  别想了,别再想他了,想想别的吧。对了,那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怎么突然安静了,从早到现在还没见到人?不是约好了,要一起过来吃炸年糕?

  她吐了一口长气,还是先去炸个几片等着吧。

  郁竹君意兴阑珊的回过头,眼睛瞬间瞪大,怎么回事?她的院落里怎会突然出现好几名黑衣人?

  “你们是谁……”

  话语方歇,她已被点了昏穴,落入某个黑衣人的怀里。

  接下来,她几次醒来都是昏昏沉沉的,她不明白这些掳走她的人究竟要做什么,但她可以确定她正在马车内,一路上,马车喀啦喀啦的行进着,似乎是在赶路。

  只是,几次昏沉睡去、再昏沉的醒来,身为大夫的她也知道这并不正常,她确信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他们并未伤害她,这一点多少让她安了心,当困意再度袭来时,她霍然想到,难道她昏昏沉沉中被灌下的饮食里有加了迷药……

  这一天,她不知道是被什么声音吵醒了。

  “啪啪啪啪——”

  她拧眉微睁开眼,才发现马车垂帘被外头狂风吹得啪啪作响,但马车内放有暖炉,再加上保暖的被缛,她一点也没有感到寒冷,忽然,她的视线穿过翻飞的垂帘,看到有个男人站在一片雪白的林木间,那眼熟的伟岸背影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好像是他……

  耿少和,救我!我被掳了!她想出声喊,但她喊不出来,眼皮再度不受控的缓缓阖上,她挣扎着要睁开眼,但她办不到,没多久,她再度沉沉的熟睡。

  全然不知在她熟睡后,耿少和缓步来到马车前,一名侍从立即毕恭毕敬的服侍着主子爷上车。

  尽管身上还带了未愈的伤,人也清瘦了不少,但他与生俱来、无与伦比的气势仍是无人能及。

  耿少和上了马车,伸手轻抚郁竹君的脸颊,没多久,马车再度喀啦喀啦的行进。

  终于,可以与她再这么亲近了。

  那一日温存过后,在泰安殿遭刺客袭击,他头部受创,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他终于明白了,在吃炸年糕时,失忆的他心里浮现的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向他挑衅;沐浴时,郁竹君出言打趣,他心里同样冒出从未有人这么大胆敢戏谑他……

  这全是因为他的性情冷绝,虽然不记得过往,但性格已烙在骨子里,更甭提身为皇子,他更是早早就学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求成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能让他没有防心的除了两名贴身侍从、都督平外,就是从小与他特别亲近的大皇兄,还有一起长大的好友韩蔚,但韩蔚也为了救他而死。

  但也因为什么都记起来了,才知道皇后有个大阴谋,也才想起自己查那件案子时,意外查出了个案外案,原来叶御医是皇后的走狗兼奸夫,更在皇后授意下害死他的母妃……

  皇后的叛变有可能让元龙皇朝改朝换代,所以,他很庆幸因为他的失踪让皇后不敢轻举妄动,也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这是天佑元龙皇朝。

  但有战争就有意外,这场皇宫内斗谁输谁裸,他无法判定,只知道他绝不能让郁竹君有任何损伤。

  因此他得放她走,得逼她走,即使用伤害她的方式……这么一来,万一他死了,她也能好好的过日子。

  因为她有一颗坚不可摧的心,她既温暖又慧黠……她……他好爱她,她怎么能让他这么爱她?

  “这一役,我受伤养病,没想到你那么狠心连来看我都不肯。”他苦笑,“本想说用冲喜来示意我的伤不轻,你会因而感到不忍,甚至赶来见我一面,但却没有,你这小家伙真的这么绝情?

  “我是这么这么的想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寡情,小大夫……”他深情的低喃,温柔的手轻覆在她粉嫩的肌肤上,爱上她纯属意外,却注定了一辈子的情牵,他放不开手,再也不能放手了。

  他俯身,温柔又爱恋的吻上她的唇。

  郁竹君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眸时,窗外是明亮的,视线再往内移,看见房间内金碧辉煌,举目所见皆是价值连城的古画、陶瓷。

  她蹙眉,左右再看了看,确定这地方是陌生的。

  此时,房门被轻轻打开,两名同样眼生,皆是丫鬟扮相的姑娘走进来,一见她醒了,立即笑盈盈的趋前行礼,“郁御医,你醒来了。”

  “你们认识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她坐起身来,心中充满不安。

  其中一名丫鬟笑道:“郁御医的问题,等梳妆完,自然会有人给你答案。”

  她摇摇头,“不,请先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两名丫鬟互看一眼,其中一名再道:“是四爷的府邸。”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震惊的道:“四、四皇子吗?”

  怎么会?!她咬着下唇,第一个想法是要下床走人,但都被掳来这里,她能说走就走吗?“你们的主子人呢?我现在就要见他,不对,他受了重伤不是?”

  “呃……”两人又尴尬的再互看一眼。

  其中一名再开口道:“是啊,四爷重伤,但爷得的是心病,需要心药医,所以才得要郁御医过来。”

  “他的心病我哪能解?你们别让他看到我后,病情加重就阿弥陀佛了。”她低声碎念,是哪个笨蛋如此对她赋予厚望的?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她可是被耿少和赶走的人呀。

  两名丫鬟也不敢再多嘴,有人正等着她呢!

  第12章(2)

  两人利落的为她梳妆打扮,将她弄得宛如开屏的孔雀,头上插了一大堆珍珠、玛瑙、黄金发钗,又是项链、戒指、手环的,还将她上了一脸浓妆。

  郁竹君因为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肠枯思竭的想着待会儿见到耿少和要说什么,压根没发觉她们在干么。

  “好了,郁御医。”两名丫鬟笑咪咪的宣布。

  郁竹君一愣,点点头,回神看向面前的铜镜,怎料这一看,她差点没尖叫出声,“天啊!”她一把将头上的多支发钗全拆了下来,再拿湿毛巾洗洗脸儿,压根不管两名丫鬟的阻止。

  她冷眼一瞪,还颇有气势,两名丫鬟不敢再说话,只能看着她又恢复一身素净,要不是因为天寒,郁竹君甚至不会允许两人再为她添上华丽的保暖披风。

  打扮妥当,两人领着郁竹君往院落后方走了一段,然后她们停下脚步,“请郁御医往那边走去,有人在等着。”

  红墙黄瓦的四皇子府邸还会有哪个人在等她,也只有耿少和啊。

  可他等她做啥?给她看他的准新娘?有没有那么无聊,还是他的病加剧了,知道她不愿意来,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逼她过来替他看病?

  但她看了又如何,那么多御医都看不好了,她就有办法医治他吗?赌气的想法也只有刹那,下一瞬,她不禁又担忧地想,他真的有事吗?真的很严重?她又真的能不帮吗?

  抬眼瞧瞧,王府到处装饰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他大喜在即,她为什么要在这里,他对她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心思百转千回间,她沿着弯弯的回廊穿过庭院来到后花园,这里花团锦簇,美得不可思议。

  一道熟悉的香味突然扑鼻而来,她柳眉一蹙,烤地瓜?不可能啊,这里可是皇子的府邸,谁会在这儿吃烤地瓜?

  但味道实在太像了,她忍不住加快脚步往香味来处走去,就这么来到了位于假山后方的花榭亭台边。

  “每位御医都说相思病无药医,没想到,这烤地瓜尝起来竟有疗愈之效。”她顺着这声音往右边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这……四皇子啃烤地瓜?!

  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吃,可当时的耿少和是“钱笑笑”,穿的是朴素衣袍,而非此刻戴着冠帽、一身紫绸袍服的尊贵皇子。

  只见他手拿着地瓜,而他面前的大理石桌上还有一大盘烤地瓜,这是皇子改行卖地瓜吗?

  她应该要笑的,这画面多么逗趣、多么突兀,又多么好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她的心中百感交集,不明白一个即将要成亲的尊贵皇子在这里啃什么地瓜啊!

  见她站着不动,耿少和索性主动走出凉亭递给她一个烤地瓜,“吃一个,特别找人帮忙烤的,我还吩咐了一定要埋在土里烤,才能吃到当时的味道。”

  她没有接手,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当时代表着过去,何必回味?”

  她眸里的伤痛那么明显,让他的心都要痛了,“君儿。”

  “看来四爷没什么事,恕民女告退。”她匆匆行礼,转身就要离开。

  他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派人将你从拉拉村带来?”

  “我只是小老百姓,四爷是皇亲国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者,既然民女已知这只是四爷无聊之举,细节部分又怎么有兴致听?”她再度要走。

  他索性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蹙眉,“你在生气。”

  她能不生气?她强抑着满腔的怒火,故作平静的道:“民女不敢。”

  他笑了,笑得好魅惑,这该死的好看的笑容看在她眼里更是火花四射,她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滋味,只觉得又苦又辣又涩。

  “放手!”她扭动着手腕。

  怕她伤到自己,他放开手,但依然挡住她想离开的步伐,再出声提醒,“你并非民女,是父皇亲封的御医,也是一名臣子。”

  “既知如此,为何将微臣掳来?”

  “本皇子掳人,也是料准了即使用请的,也无法请动郁御医乖乖乘上马车来京城。”瞧她抿紧了唇,他笑问:“郁御医不好奇,本皇子的目的为何?”

  她撇撇嘴角,“请问四爷如此无聊,目的为何?”她照本宣科的问,就是想早点打发掉他。

  他托起她的下颚,黑眸危险又炽热,“我要你留下来参加本皇子的婚礼。”

  她脸色微微刷白,但仍强忍着心痛,笑着拉掉他的手,“皇子的婚礼一定是热闹非凡,想来并不差微臣一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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