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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妻楚楚(上) page 6 作者:阳光晴子

  魏兰舟的声音听来就兴致勃勃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还没死呢,当她的面讨论如何剥她的皮、吃她的肉,还一小块一小块好入口,将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分享餐吗?

  原本的畏惧在熊熊怒火下转化成勇敢,她气愤的睁开眼睛,视线虽还显模糊,但她挺腰坐起,吼了出来,「你们还算是人吗?!」

  声音一歇,室内一阵静悄悄。

  楚心恬虽是怒火沸腾,仍因害怕而全身不自主的发抖,却在视线清明后,陡地一愣。

  魏兰舟已换穿一袭白色圆领宽袖袍服,整个人看来俊美出色,他姿态轻松的靠坐在椅背,而他前方的圆桌上则摆放一只精致的白玉瓷盘,上头放了一颗粉粉嫩嫩的大桃子,三个约莫九或十岁的小厮,同样穿着一身深蓝窄袖裤装围在桌旁,其巾一名较圆胖者,手中篁着一把小小闪亮的水里刀。

  「她眼睛有问题吗?我们不算是人是什么?」

  「是啊,姑娘,我家王爷是我们三人的师父,他医术高明,要不要请他替你的眼睛看看?」

  「对啊,师父在毒这方面也有专精,姑娘眼睛也许中毒了,看不出来我们是人。」

  三名小厮你一言我一语,即使站着,身高也只跟坐着的魏兰舟同高,讲话却刻意绷着脸,显得老成,让人看了发噱。

  但楚心恬可笑不出来,她呆呆的看看三人,再看向挑高了眉头看着自己的福王。

  魏兰舟朝三名徒弟道:「拿出去吧,桃子剥皮后,你们三人分吃了。」

  三人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端着盘子退出房间。

  魏兰舟笑眼眯眯的走到另一边的软榻,舒服的半坐卧后,这才直视着仍维持原姿势不动的楚心恬,「胆子不小,说本王不是人?」

  她吞咽了口口水,勇敢的闷声抗议,「是王爷故意误导,让我以为要剥我的皮吃我的肉,怎能怪我说出那句话?」

  「呿,自己笨还有理由?」他好笑的看着她想生气但又不敢发火的圆脸儿,「本王又不是野人,虽然,对喜欢的女人,的确很爱将其吃干抹净,不过,那种吃法……你这个小丫头还入不了本王的眼,本王还啃不下去。」

  你要啃,我还不想让你吃呢!她在心中忿忿嘀咕,只是,现在怎么办?

  她偷偷的打量这间豪华的舱房,仍是雕梁画栋的,在一大片窗台外甚至还植了一整排的竹子,添了绿意,窗外仍可见一片湛蓝的海,她仔细观察,确定船也仍在行驶中。

  可是,船不是失火了?难道半点也没破损?这会儿又是谁来开船?那些黑衣杀手吗?还有那些尸体都丢入海中了吧?

  魏兰舟像是看出她眼中诸多疑问,慢条斯理的开了口,「船身破损部分并不会影响行船,至于杀掉的人,原本倒在哪个地方,就还在那个地方。」

  见她眼神惊惧的看向他,他露齿一笑,「不过,你不必担心,一切都照旧,这艘船跟本王都会安然无恙的抵达尼丹国,只是中间得额外再停个地方而已。」

  魏兰舟手肘撑着头,身体斜坐卧,微微敞开的前襟,露出结实光滑的胸肌,整个人看来透着一抹优雅的慵懒,但这抹慵懒让人紧绷,觉得他就像一只等着要狩猪的黑豹,看似轻松,但好像随时会扑杀过来!

  她忍着想跳下床夺门而出的冲动,这家伙一点都不像半夜找她蹭吃时的随和,没有半点威胁性,再想到她昏厥前,他那个令她战栗的眼神,显然他在她面前刻意伪装成另个样子。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对了,她没死,甚至半点伤都没有,那时候……她诧异的看着他,「是你救了我?」

  「还算不笨。」他嘴角的笑容俊魅。

  但他还是让他的手下杀死全船的人,「我谢谢王爷饶了我一命,可是,你为什么那么残忍的杀光全船的人?你……王爷,这样不对,杀人是要偿命的。」

  她很想大声的指正他的残酷冷血,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怯懦且发抖的。

  「对他们仁慈就是对本王残忍,不是他们死,就是本王死,若你是本王,你要怎么做?」他反问。

  她不知道,可是……她咬着下唇,声音又更大了些,「冤有头,债有主,船上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要王爷的命。」

  「那也只能说他们跟错了主子。」他慵懒起身,从容的走到床榻前坐下,「像是我那三个小厮不是活得好好的?你应该不知道吧,这回上船的人,本王身边除了那三个小厮外,其它全是权尚书及宫里指派的人,倒是你……接下来,我该怎么处置你?」

  瞧他那张俊脸似笑非笑,一寸寸的倾身向她,她很没用的一寸一寸往后仰,最后是整个人被迫在床上躺平。

  她身体紧绷,心跳急速狂跳,再眼睁睁的看着他得寸进尺的上了床,恶劣的侧躺在她身边,以手肘撑着头看着自己。

  她想再坐起身,他却立即伸手按住她,以不容驳斥的声音道「躺好!本王想好好休息一下,整整的忙活一夜了。」

  你休息干我何事?为什么我也得躺着!对了,整船只剩她一个女人,难道没鱼虾也好吗,她咬着下唇,只能很俗辣的在心里嘀咕,乖乖躺着不动。

  室内静悄悄的,她能听见他均匀徐缓的呼吸声,久久、久久……

  她轻轻的、慢慢的侧转过头,看着阖着眼睛的福王,睡着了?

  脑海中突然又浮现他站在甲柄上冷血看着杀戮的那一幕,她头皮发麻,接下来他要怎么处置她,要她侍寝?风流成性的福王没女人能过日子吗?

  她不要啊!她吞咽了口口水,喃喃低语,「就算你是王爷,怎么说我也煮了半个月的宵夜给你吃,你会感恩的,对吧?」

  「我也帮你看病给药,不是扯平了?」他阖着眼睛回答。

  她吓了一大跳,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回答,「我我我以为——」

  「本王睡着了?你的呼吸跟心跳声那么大,本王怎么睡?」他弃性也侧转身子,面对着她,「你说,咱们是不是扯平?」

  「这哪算扯平,你是救了我没错,但若是之后又将我灭口,也不算救了我啊,而且这样你给我的药,我不等于是白吃了?那我什么好处都没有,王爷不还是欠我恩情?」她也知道自己吓到语无伦次,近似强词夺理,但生命诚可贵,她真的不想死。

  黑眸闪过一道莞尔笑意,「听起来还满有道理的。」

  她眼睛一亮。

  他抚了抚下颚,「可是,我已经先报恩了,倒是你……怎么就醒了?」

  她听不懂,呐呐的问:「什么意思?」

  「我就是看在你让我蹭食的分上,要放你一条生路,才在茶里加了迷药,结果你醒来了,却不乖乖躺着,我问你,难道你没听到刀剑的打斗声?」

  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她当然有听见。

  「所以说你这丫头能多有聪明?自己找死上了甲板,是你的错吧?」

  她只能苦着脸再点点头,但忍不住又开口驳斥,「也不全是我的措,王爷迷药下得重一点,我就醒不过来,自然也没有后面的事了,是不是?」

  他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不管如何,你知道了这一切,要把你送走是不可能了,」他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声,「可惜了,我还赏了你五十两银,原想说我杀了权尚书后,你不仅自由了,还有钱可以找个风光明媚的小镇做你想做的事,当然,还有你可以吃上三年的药丸也都差人替你备了,我是仁至义尽啊。」

  五十两银?!她倏地瞪大了眼,急急的道:「没有啊,权尚书只给我一小袋碎银,可恶,居然吞了我的钱!」

  她气得坐起身来,却见福王笑了出来。

  敢情她只听到前段话,没听到他的后半段,魏兰舟啼笑皆非。

  她尴尬的看向他,「呃,王爷,我真没想到恶名昭彰的你原来这么有人性——」

  见他又挑高了眉,她又吞咽了口口水,试着说些好听的话,「我是说,被吞的钱就算了,既然王爷有心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那王爷就放了我好不好?我向天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整艘船的人都是王爷您的手下杀的。」她还真的高举起右手。

  他也坐起身来,看着这张分外认真的小脸,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丫头没什么自觉,跟他一个大男人躺在床上说话,竟没半点不自在。

  他下了床,回头看她,「不行,谁都知道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她也跟着跳下床,快步走到他面前,见他伸手要拿茶壶,她连忙抢过茶壶,弯身恭敬的替他倒了杯茶,肠枯思竭的想方法,「那那那……王爷刚刚不是说那些死掉的人都是跟错主子,那从今以后,我认你当主子成不成?」

  魏兰舟拿起杯子,喝了口茶,闭上眼睛,想了想,再睁开眼睛看着一脸讨好的她,神态为难,「可是你很瞧不起我,说我是堕落的废物,说我不学无术、沉溺温柔乡,是个没有内涵的轨裤子弟,我要反省自己,还说我吃喝嫖赌,是大大的坏人。」

  这人吃饱撑着将她的话记那么清楚干啥?她脸色忽红忽白,小嘴开开阖阖,就是吐不出一个字驳斥。

  他也不催她,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再慢悠悠的啜着茶等她开口。

  迫得她只能硬着头皮,尴尬的再重申一次,「王爷可以收我当奴才,然后,证明我说的都是错的,是我有眼无珠,可以吗?」

  他挑眉轻笑,「你是什么身分,跟你证明我是个好的做什么?又有啥好处?」

  她被问的语塞,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算了,本来她穿越过来就是多出来的一条命,老天爷应该是要借福王的手收回,才会让她落入这一团乱中,她认命了!

  「好吧,那随王爷了,但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她说得率性。

  瞧她闭上眼睛,一副要从容赴义的蠢样,他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我逗你的呢,我不会杀你的,要杀你,先前哪会让手下放过你,还让你躺在本王的床上?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啧啧啧,早就说过你一脸不聪明样,还真的蠢到超乎本王的想象。」

  笑笑笑,随你笑了,也随你亏了,重点是——她小心翼翼的问:「王爷不杀我了?」

  「不杀了。」他说。

  她心头的大石顿时落了地。

  「不过,你得天天给本王做点心,」见她又瞪大眼,他一顿,笑着揺头,「我话还没说完,你还得当我的贴身侍女,免得你一离开我的视线后,不安分的给本王惹事。」

  她能惹事吗?这整船上不全都是他的人,他要她当厨娘加侍女,她能说不要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敢抗议只能努力的鼓起勇气,问问权益,「那我做这些活儿有钱可拿吗?」

  魏兰舟挑高浓眉,对她的天真大胆是啧啧称奇了,他一指弹向她的额头,满意的听到她发出哀叫,「你的命在本王手上,还想要钱?没有!还有,别想打混摸鱼,否则你就死定了。」

  她一手捂着发疼的额头,这家伙原来这么胰黑,根本是个大魔头,比权尚书还过分,她这是替自己找了个黑心肝的坏主子了?

  第四章  成为厨娘兼丫鬟(1)

  楚心恬没有太多时间去印证那一点,因为船行驶不到一天即在临江的晨州靠岸。

  临江处还停泊着不少大小船只,上下船干活的船工甚至在岸上走动的老百姓,见到这一艘豪华非凡的大船缓缓停靠时,个个都一脸好奇,停下脚步观看,但在船身停靠后,众人一看到甲板上散乱的尸首残肢,不仅脸色大变惊呼出声,更是骚动起来,有的跑,有的躲,有的不知所措。

  而在船上放下梯板时,只见几名身形高大、神情冷峻的侍卫伫立在那儿,让一些胆大的人也不敢靠近。

  其实福王早已让人通知晨州的地方官,因此等不到半炷香时间,地方官徐善就乘坐马车,带着一群骑马的衙役匆匆赶至。

  害怕又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的老百姓窃窃私语地在岸上围观,一见这群官兵,主动的让开一条通道。

  徐善下了车,领着一行人快步的拾阶登船,惊见一片染血甲板上或机或仰的众多尸首,那干涸血渍及扑鼻难闻的气味,让每个人都面色惨白,徐善除了恶心欲呕外,更是心惊胆颤,他忍不住抬起长袖遮住鼻子,皱着眉头,急急吩咐手下处理尸首及清洁船身。

  「徐大人,福王在里面。」

  船上一名侍从向他示意,他点点头,跟着他走,却也忍不住念了该名侍从,「怎么不处理那些尸首?」

  「王爷交代,待徐大人上船后才处置。」该名侍从恭敬回答。

  徐善只能撇撇嘴,当他双脚踩在沾染血渍的甲板上时,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只能时不时的憋着气儿,忍受难闻的气味,一路往上直到最上层的舱房。

  这间精致豪奢的舱房显然没被血染过,一切看来整齐有序,空气中还有着沉香味。

  徐善迅速打量房间,一边往里走,一眼就见到半躺在床榻上的年轻男子,不由得一愣,他早听闻闲散福王俊逸非凡,窕容风华,看来传言不假。

  敛下心中的惊艳,他上前拱手行礼,「微臣徐善参见王爷。」

  「徐大人来了啊,」魏兰舟虚弱的半躺在床上,脸上可见余悸犹存,唇色也微微发白,但这一点也不损他出色的容貌,「本王见到大人,心里这才真的定了,昨日水寇突然上船,敌我对战,死伤甚多,连权尚书也惨死,若非还有一些舍身护住本王的侍卫,本王此刻早已……真是吓死本王了。」他白晳修长的手轻轻的拍抚胸口。

  楚心恬安静的站在床前一侧,另一侧则站着莲子、何子及根子,因三小厮头低低的,她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平静无波,只是……

  她的目光悄悄的飘到魏兰舟那张似陷于惊惶的俊颜,这家伙要是活在现代,绝对可以轻轻松松的摘下一座奥斯卡奖,真会装呢!

  徐善大约三十多岁,长相魁梧,比较像武人,乍见一个美男子如女子般柔弱,竟看得怔愣,忘了说话。

  「徐大人?」魏兰舟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狡意。

  徐善这才回了神,「呃,下官己听王爷派来的人说明状况,也已派人去追查,只是,此江域多年平静,下官真不知是何方来的水宼肆虐,不仅惊扰王爷,连权尚书也遭横祸。」

  「此事,你派人好好查查,事关水域安全,不得轻忽,另外,也替本王写封信派快马送到京城。」

  魏兰舟见他点头,想了想又道,「本王要在你的官邸休憩几日,你派人将船上修缮打点一番,再添些人随船干活儿,本王还有出使的重要任务,不能担搁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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