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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上的恋人 page 11 作者:攸齐

  她笑得生动,脖颈微微后仰,露出秀气的下巴弧线,随着她微仰颈的动作,手机微离她耳边,她随即侧着角度贴上,不由自主往他身侧移近。她不知又听见什么,瞠圆了眼。

  “真的?不是吧?可是妈,我白天都在地检署欸……嗯……嗯……”眼神不经意一瞟,觑见锅内水已沸腾。

  “啊,水、水滚了!”章孟藜瞠大眼睛看他。“帮我关小火。”

  他伸长另一臂,扭转炉火,侧过脸,就见她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自在地转开目光,一脸心虚。

  “在跟我老板说话啦……才不是,你不要乱想,就只是同事关系……啊,反正我是没办法待在家里等的,不过,一般宅配都会电话确认吧,我跟我们科长说一下,跑回来签收应该是可以的,要是真的没收到的……”

  周师颐盯着她笑得欢快的侧容,不禁揣测,什么事令她如此快乐?也许她不是笑点低,是还保有纯挚的心。因为单纯,连笑都很容易。

  “好啦,我知道,妈再见。”结束通话时,章孟藜想着方才妈妈在电话中问起的事,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拿手机。”

  他没说话,只将她手机往茶几一放。她摸不着他情绪,只安静将蛋黄和蛋白分离,接着开始洗菜。

  周师颐回流理台前,看了她好一会,开口问:“你妈妈知道我在你这里?”

  她愣一下,还没开口先热了脸。“就问我在跟谁说话。”还问她为什么这时间他会在她租处、问她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但这种话,怎么可能对他坦承。

  “你怎么说?”

  “说跟我老板啊。”她洗着菜,冷水冻得双手冰凉,脸颊却不受控地发着热。

  他点点头,半晌,又问:“你说老板,她知道是谁?”

  “知道。我家人会问工作情况、同事好不好相处等等的,我每天跟着你不是开庭,就是外勤内勤的,他们也知道。”边说边将青菜梗和蛋黄放入锅里。

  他又点头,一会时间,才慢吞吞开口:“他们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

  “当然知道啊。”偏首看他,对上他目光,心跳快了,也不知在心虚什么,她解释:“我家人只是关心我的工作,没什么意思的,你不要误会。”

  他没说话,只一迳在笑。

  “你……你笑什么?”她垂眼,搅动了下汤。

  “心情好。”他只噙着笑。

  “……”古古怪怪。她将面体、菜叶、蛋白、调味料全入锅,汤滚后,道:“可以吃了。”

  周师颐再自然不过地占了沙发一角,低首吃面;他吃得认真,看样子真是饿了。她不扰他,拿了出门前分析案情用的笔记,继续写着。

  这个工作一向忙碌,每天最愉快的时光除了睡眠,大概就是用餐的时间,费去的心神、用掉的体力,皆在这时候获得补充,所以除非情况不允,他从不虐待自己的胃,饿了就吃,大口吃,认真吃;他不求精巧,只求蓄饱身体能量,方能继续下一轮工作。

  第6章(2)

  解决了大半碗,感到胃袋获得了饱足的对待,暖实感涌入四肢百骸,他才停筷。满足的呵口气,他扯松领带,目光不经意便落在身旁那张安静的侧容。

  她算不上文静,但也非外放,很普通的性子,真要说特别,大概就是热心和那份有点傻的正义感;她的热心程度有点过了头,连被戏称愤怒鸟检座的刘检她也敢当面呛,只为了替她科里同事要求公平合理。坦白说,她白目得可以,但似乎就是那份有话直言的白目,更突显她的与众不同。

  此刻,她盘着腿,一本笔记搁在大腿上,咬着笔杆,垂眼凝思……好像习惯咬笔杆?他挪臀,凑近同看她笔记。“忙什么?”

  忽然贴近的气息让她反应慢了几秒才开口:“在想那两件命案。”她看着那碗面,问:“吃饱了?”

  “没,只是刚刚觉得有点热。”说着,起身脱了外套。

  “人在室内,又喝热汤,一定热的。”她动作再自然不过,接了他外套,挂上一旁衣帽架。

  她笔记随手搁下,周师颐拿过,细细看着。

  李伟生,吴宗奇,死因大量失血,胸、下体遭切除,疑遭性侵或死前有过性行为,深夜遇害,座车尚未寻获,胃里验出镇定剂。

  许朝翔,现任议员,李、吴两人的雇主,高中同学。

  三人共通点:性好渔色,爱流连酒店,或找传播妹助性。

  章孟藜回座时,见他看得专注,有些不好意思。“周检,那个我随便写写的,你还是不要看了吧。”真怕被他嘲笑她的分析毫无帮助。

  他抬首看她时,却道:“有想出什么没有?”

  看他神色正经,应不是又在逗着她耍,她叹口气,说:“没有啊,只是觉得如果凶手不是变态,就是跟这两个死者有仇。”

  他点头。“凶案往往离不开情和财,这两件案子目前暂排除财杀;至于感情这部分,也没有更多证据显示这两人和谁有感情纠葛,那么,剩下的就是仇杀。”

  “有什么动机可以让凶手连杀两个?”

  “我不知道。”他靠向椅背。这两件案子不管怎么看,都不像随机或临时起意,预谋杀人侦办起来才是难。“唯一能肯定的是,许朝翔在态度上是心虚的。”

  “他一定有什么秘密。”

  “还是要等他到案说明,才会有进展。”

  “会来吗?”

  “他毕竟是议员,应该不会想被拘提。”说罢,举筷吃着剩下的面。

  看他一口接一口,心里涌出一种未曾有过的满足感,即使那只是一碗泡面。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女生从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情人为了丈夫,学

  着做菜的心情了。原来,就是她现在的……她一愣,睁大眼看他,数秒后,忽然胀红了脸,她低首瞪着笔记本。所以说,自己真的喜欢上人家了?

  “刚才好像听见你要收什么包裹是不是?”周师颐搁下筷子,喝了几口汤仍未听见她声音,侧眼看她,只见她一张脸快埋进笔记本,他好奇凑近,问:“想到什么新线索吗?”

  她颤了下,只捏紧本子,垂着眼说:“没有啦。你、你吃完了吗?”

  “吃完了。”她古怪的反应令他多瞧了她几眼,目光就这么停留在她漫着红晕的脸颊……脸红?为什么?

  章孟藜扔下笔记本,起身端走碗筷。“我拿去洗,桌上那些草莓是你要的。”

  “你说这全是你家里种的?”他拣了一颗较小的草莓。

  他畏酸,一向不爱这类带酸的水果,却莫名其妙要她留给他,他何时也这么无聊幼稚了?

  “对啊,好吃吗?”她没看他,挤了点洗碗精。

  他浅尝一口,意外口中甜美的滋味。“这么甜!”

  “很甜对不对?大家都这样说。”她有些得意,翘着嘴巴说:“当初我爸说要用优酪乳制成有机肥料时,我爷爷骂他蠢蛋,没想到种出来的草莓真的特别甜。我妈刚刚就是打电话来跟我说,一个跟我同村的国中同学去摘了我家的草莓,做了一个生日蛋糕要给我,他把蛋糕拿去我家,我妈用黑猫寄过来这里,让我明天留意黑猫先生。”

  “你今天生日?”

  “后天。他今天早上拿蛋糕去我家,我妈觉得那是人家送我的,应该让我自己收下,所以马上就寄过来了。”

  “你同学真有心。”他又拣了颗放嘴里,想着,她会希望有人帮她过生日吗?

  “我妈也说他很有心。这几年都记得我生日不说,今年还亲自用了我们家的草莓做了一个蛋糕给我。他很厉害,手很巧,比我这个女生还巧。”

  比女生还巧?他默了几秒,徐声问:“你那同学是男的?”

  “对啊,就因为是男的,才觉得他特别厉害。他读餐饮的,毕业后自己研究西点蛋糕,在网路上试卖,想不到大受欢迎,还建立出好口碑,现在在家自己接单自己做西点和蛋糕,生意很好,我这次回家听我妈说,订单排到明年了。”

  “能够让一个男生特地做生日蛋糕给你,可见你们交情深厚。”他再拣了颗草莓……这颗这么酸?

  “因为同村啊。他爷爷奶奶跟我爷爷奶奶是很好的朋友,我跟他从小就玩在一块,虽然他爷爷奶奶不在了,不过我们两家还是常有联系。”不知想起什么,她抿唇笑一下。“他爷爷奶奶对我很好,以前常常说让我长大嫁过去呢。”

  “这年代可不流行指腹为婚这种事,自由恋爱才能找到适合的对象。”他平声说着,面上瞧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她纳闷他的话,说:“我跟他没什么指腹为婚这种事啊,他有女朋友了。”

  “是吗?”他又拣了颗草莓,往嘴里一塞,好甜。

  他手翻着她的笔记,随口问:“他亲手做生日蛋糕给你,不怕他女友误会?”

  她哈哈两声。“才不会。他女朋友是我大学死党,当初是靠我帮忙,他才追到我死党的,现在生日烤个蛋糕给我,也合情合理嘛。”

  原来那个烤蛋糕的男人对她没意思……周师颐忽然起身,道:“晚了,谢谢你的面,我先走了。”拿了公事包,行至门口。

  “外套!”她抓了他的外套,递了过去。他穿上,两手翻整着衣领,动作很斯文;外表天使,内心恶魔,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她瞄瞄他,问:“周检,你这么怕冷,要不要我借你一件大衣?”

  他回身,目光定定落在她面上。“你干脆借我棉被,让我裹着回去。”

  “可以啊。”她大笑。“我被单是粉红色的,你敢裹着走出去,我也不介意。”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穿上鞋。“走了。”

  章孟藜看着他的背影,他突回首,她愣一下。

  “怎么了吗?东西忘了带?”

  “不是。”静了几秒,他缓缓开口:“后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周师颐没猜错,许朝翔出面接受讯问,比较意外的是,他是只身前往警局报到,身旁未有律师陪同;想来已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如此从容。

  “今天是有两起命案,要问你问题。”周师颐平声开口。警局侦讯室,他与苏队长坐在许朝翔对面,两人身旁分别坐着章孟藜和另名侦查佐,负责记录。

  “我知道。不过他们出事那两天的行踪我无法交代,因为时间太久了,我实在想不起来那两晚我跟谁在一起。我知道你们的侦办程序,前两次通知未到是因为根本不关我事,我认为我不需要对这两件事做什么说明,想不到你们连传票也寄来,我不出来澄清一下,好像就要被你们认定是心虚,所以我今日主动到案向检警两方说明。”许朝翔眼白较眼黑多,看人时透着几分邪气。

  许是年纪轻轻选上议员,父亲是立委又是县长候选人,说起话来派头十足,该说不知天高地厚,或是该用不可一世来形容这个议员?章孟藜瞄了他一眼,只觉这人非善类,或者该说,政客都一样的嘴脸?

  “许议员,请你说明一下你与这两人的关系。”周师颐低首看着今早新送上的新事证。通联纪录,又查到了事发后,李、吴两家与许朝翔互有连系。

  “你们不是查到了吗?两个都是我高中同学,我跟他们交情不错,后来我把底下的一些事业交给他们管理。”

  “那么,李伟生和吴宗奇两人的交情应该也很好。”

  “当然啊。”

  周师颐与苏队长互看一眼,苏队长问:“那为什么他们两家人说他们不熟?”

  “很奇怪吗?他们的交情不需要对家人交代吧?再说,这是他们两家之间的事,跟我什么关系?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熟?”

  撇清、推托,完全可以预料。周师颐微扬唇,一抹讽笑。“许议员,两起命案后,你分别与他们家人都有电话联络,你们聊什么?”

  “聊什么?”许朝翔扬声道:“我的同学,帮我管理事业,他们遇上那种事,我不该向他们家人表达关切吗?”

  周师颐点头。“那么,他们主动联系你又是为什么?”

  “保险啊。我是个很有良心的雇主啦,不管是Pub、钓虾场,还是餐厅,我都帮我的员工保团险和意外险,他们问一下保险的事很正常吧。”许朝翔瞠瞪大眼珠子。

  “唉唷,检察官大人、警官大人,你们不会因为这样就怀疑我故意设计这两起命案然后诈保吧?”

  周师颐微侧过脸,快速看过萤幕上的笔录内容,确定她跟得上进度,才接着开口:“议员,你说案发这两晚,你忘了你和谁在一起,你身边秘书总会安排每日行程吧?”

  “我就知道你会提这个。”许朝翔拿起一旁的公文袋,挪了过去。“我让秘书把那两天行程都列印出来了,上面都有主办单位电话和联络人,欢迎查证。”

  果然有备而来。章孟藜靠了过去,看向身旁老板手中那份资料。上头列出每个行程,包含出席临时会、饭局等;再细看,饭局几乎都是跑一些婚丧场合,还有一场是福德宫的新炉主庆祝餐会。

  周师颐再问:“有目击证人指出,你和两名死者时常聚会、饮酒作乐,甚至找来传播妹。既然你们交情这么好,他们行踪你多少应该了解,能说说吗?”

  许朝翔哈哈笑。“检座,我确实常和他们两人喝酒啦,不过他们行踪我哪能掌握?店是我的,我白天忙公务,为人民为社会为这个国家尽心尽力,晚上还去店里关心一下,我很忙,哪里知道他们都在干嘛。”

  “据我了解,李伟生会到店里看看,案发当晚,他也曾去过店里,你说你不知道他行踪,店里的服务生应该知道吧?为什么之前警方查李伟生那一晚最后行踪时,你店里的服务生一致说不清楚?是不是你下命令要他们不能泄漏?”

  “是啦,我要他们不管遇到谁去问话,都推说不知道就好。”许朝翔摊双手。“检座,你不能怪我,我店还要做生意,要是事情传开了,说人是离开我店里之后消失的,我以后生意还要不要做啊!”

  周师颐看了他一眼,再问几个问题,侦讯结束。

  一行人先后步出警局,守候多时的媒体拥上,包围住许朝翔,章孟藜头一回遇上这种场面,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们……没有通知记者吧?”

  周师颐冷漠地看向那一头正在回应记者的许朝翔,道:“他找来的。”两人正要从另一侧离开,被眼尖的记者发现,握着录音笔凑了过来。“检座,请问今天为什么传讯许议员?”

  一个过来了,其他的就像嗅见血腥的吸血鬼一样,整群巴了上来。“检座,许议员真的和这两起命案有关连吗?”

  “刚刚许议员说他只是以证人身分出面说明,还说你们检警搞错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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